“啊啊啊——！！”</p>

李隆基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p>

“逆贼！逆贼！！你竟敢……竟敢坐上去！！”</p>

他挣脱了高力士的搀扶，踉踉跄跄地就想冲上台阶，却被高力士死死抱住了腰。</p>

“陛下！陛下息怒啊！不可！”</p>

高力士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知道，一切都完了。</p>

“滚开！给朕滚开！”</p>

李隆基疯狂地挣扎。</p>

高力士是李隆基身边最忠诚的狗，也是唯一一个在此刻还敢为他出头的人。</p>

他猛地转过头，用尽全身力气，冲着龙椅上的李璘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逆贼！你弑君杀将，篡夺大位！何等猖獗！你不得好死！！”</p>

这声怒吼，终于让龙椅上的李璘有了反应。</p>

他那抚摸着扶手的手指，停顿了一下。</p>

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p>

“躁舌。”</p>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吐出，不带烟火气。</p>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银光骤然闪过！</p>

没有人看清李璘是如何拔剑的。</p>

只看到他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斩龙”，不知何时已经出鞘。</p>

一道凄厉的剑光，如同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从高高的台阶之上，一闪而逝！</p>

“噗——！”</p>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p>

高力士的怒吼声戛然而止。</p>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p>

那里，一截冰冷的剑尖，带着殷红的血珠，透体而出。</p>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混着内脏的碎片从嘴角涌出。</p>

他想再看一眼那个他侍奉了一生的主子，可他的力气正在飞速流逝。</p>

抱着李隆基的双臂无力地垂下。</p>

“砰。”</p>

高力士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李隆基的脚下。</p>

鲜血，迅速地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光洁的金砖，那刺目的红色，像一朵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p>

死寂。</p>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p>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恐惧的发酵，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气息。</p>

李璘缓缓收回长剑，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滴鲜血顺着剑刃滑落，滴答，滴答，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p>

他甚至没有用剑鞘，就那么随意地提着这把刚刚饮过人血的凶器。</p>

李隆基呆住了。</p>

他低着头，看着脚下高力士那尚在抽搐的尸体，看着那汩汩而出的鲜血，他整个人都像被抽掉了灵魂，眼神空洞而茫然。</p>

死了……</p>

力士……</p>

死了？</p>

那个从小陪着他，服侍他，为他扫平一切障碍，永远对他忠心耿耿的高力士，就这么……</p>

死在了他的面前？</p>

被他的亲生儿子，一剑穿心。</p>

“啊……”</p>

李隆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鸣，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p>

眼前的这个儿子，是魔鬼！</p>

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p>

李璘的目光，越过高力士的尸体，重新落在了李隆基的脸上。</p>

他看着自己父亲那张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p>

“父皇。”</p>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如同神祇的审判。</p>

“前几日，儿臣记得，您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羞辱吾等兄弟，说要为我们立一位新母后，父皇还记得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