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天之骄子自有上天眷顾,刘琰暗地里祈祷过好几回,非但没引来降雨反倒是又震了几次。这下不敢继续祈祷,好在提前砍伐防火带,大火烧山对人员威胁不大,浓烟受风向影响对山脊也造不成多大威胁。
不得不说被拓跋秃发嘴丧,西北风带着浓烟刮向东坡,东坡有山脊阻挡风势减弱浓烟开始朝低处扩散。鲜卑人陷入浓烟连咳带呛,看不见远处目标无法使用弓箭,好容易爬上半腰被赀奴居高临下一冲又退了回去。
接连两次攻击都因为浓烟影响受挫,没办法只能等到灌木燃烧殆尽浓烟减弱。这一等就到了申时。刘琰没有因为鲜卑人不攻击放松,现在她心急如焚在山脊不停踱步。
曹性的驻地距离战场不过三十里,那一段路程都是山谷平地,并不是逼仄难行的山路,步兵走得慢至少也该派个骑兵报信吧!迟迟不见报信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刘琰最担心地震引起的山体滑坡。
嘴丧的不止拓跋秃发还有刘琰,曹性接到预警大队人马刚集结完毕便遇上地震,震中在今内蒙古和林格尔以东二十公里的群山里。荒无人烟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可是余震却引起永兴湖决口,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堰塞满整条山谷。
曹性等人正在惊愕之余南边洪水便翻滚过来,永兴湖的水量并不大洪水只没过脚踝。然而山谷中地势南高北低,大水漫灌之下到处泥泞,说不上哪里是坑洼骑马送信根本不可行,军队行走在泥地里再着急也快不起来。
西南沟底的火还在燃烧,刘琰走沟底撤离简直是自寻死路。走坡下大路也不可行,南北两端都有鲜卑骑兵把守,步兵依托山脊抵抗没问题,下到山谷里根本跑不过骑兵。
拓跋诘汾不知道刘琰急的上火,他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可用于攻击的时间不多了,再攻击一次不管能不能击杀刘琰都要撤离。天黑之前刘靖就能赶到,别说什么趁黄昏逃跑,刘靖全骑兵一人三马被发现就等于逃不掉。
鲜卑人决心孤注一掷,全部集中在东坡分成十个横队一起攻击,拓跋诘汾手里留下一百名须发花白的老练骑兵。这些人是拓跋部的核心骨干,跟着拓跋诘汾一路走过来,经历过苦难享受过荣耀,和拓跋家早就变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亲密兄弟。
鲜卑人数多出赀奴很多,黑压压铺满整片山坡人头攒动如同大海波浪一般。双方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交战,因此都拼尽全力,一边箭矢用尽另一边也没投枪剩余,双方进入十步距离直接相互对冲。
三千多赀奴甫一接战隐隐还能占据优势,然而面对三倍敌军不间断的攻击,地形有利也支撑不住开始节节后退。刘琰刚举起白旗又紧忙放下,因为鲜卑人的攻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来。
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山坡上挤进两万人,鲜卑人毕竟在仰攻,越接近山脊地势就越陡峭,赀奴后退受到限制鲜卑人前进一样不方便。前后左右都是人跪地求饶也是一刀,卑贱的肉体除了厮杀也没有别的出路。
刘琰的白旗只是晃动一下,檀拓却不愿意放弃机会,这回他不敢托大,留下一千人守卫北段山脊亲自带领三千人夹击。突然打击冲的鲜卑人攻势一顿,没等檀拓得意就被后续到达的鲜卑人裹挟在战团中。
冲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就难了,檀拓也没打算出去,刚才他受了刺激,强烈的刺激!他谄媚他不要脸不代表他不敢拼命。他欢喜得到宠幸又惧怕失去权利,要挽救形象要奋力表现,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个有大用的人才。
某方面讲他确实是个人才,若没真本事不会被刘靖高看一眼,也坐不到?都的位置。这个人肥腻而不失敏捷,力大又敢于搏命,手持双面巨斧左右横扫怪叫连连,周身一丈距离就是敌手的死亡空间,左右都是敌人他还有闲心偷眼瞧向山脊。
隐约看到刘琰正在朝自己这边观望,檀拓霎时热血上涌,抓起一个鲜卑步兵轮铁饼一样投掷出去,回旋一圈趁势弓步劈出一斧卸掉敌人臂膀。檀拓大吼一声震慑的周围纷纷后退,此时他颇为得意,面朝白旗方向伸出水桶般的粗壮手臂狠狠下压,随着一声自我喝彩又抡斧子再次杀进敌群。
北段一千赀奴刚够挡住拓跋秃发的佯攻,西段秃瑰不单抵抗住拓跋力微的攻击,还分出一半人支援刘琰。整片参合坡都陷入一片乱战,山脊上没剩几个赀奴防御,在赀奴当中,在那白旗下,衣着华丽的妇人正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鲜卑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成败在此一举!
蔚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阳光透过云层射出数根金灿灿的光柱,厮杀声近在咫尺又莫名遥远,未来的道路注定孤独却充满希望。拓跋诘汾仰望纯洁感受宁静,热泪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此情此景他想说点什么,等了良久之后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一百名鲜卑骑兵在首领的带动下纵马疾驰,踏过一望无际平原登上高地不平的缓坡,绕着战场边缘从北段和中段之间的空隙径直冲向山脊。这是一次不会生还的绝死突击,没人阻止他们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