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漠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粒,在荒天遗址的断壁残垣间呜咽。
那声音像是千万个亡魂的低语,又似某种古老咒语的余韵。
七夏盘坐在黑白祭坛旁,凤凰翎悬浮在身侧。
赤红的光芒在昏暗的空间里划出一道温暖的弧线,却始终无法驱散四周那浓稠如实质的黑暗。
祭坛由不知名的材质筑成,黑白两色如同两条纠缠的巨蟒,以完美的螺旋状向上攀升。
黑色部分吸收着周围所有的光线,而白色部分则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两种颜色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在交界处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渐变,仿佛在诠释某种至高无上的平衡之道。
七夏绝美的面容在凤凰翎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之前强行施展元氏一族禁术\"天地绝\"的后遗症仍在,三魂七魄被逼出体外的痛楚几乎撕裂了她的神识。
此刻,通过聚魂引的维系,二魂六魄勉强归位。
但剩下的一魂一魄仍飘散在祭坛周围,如同被蛛网黏住的飞蛾,挣扎着想要回到本体。
\"这丫头,够狠。\"
黑衣人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语调里带着几分欣赏。
白衣人站在祭坛的另一侧,纯白的衣袂无风自动:
\"对自己都能下这般狠手,难怪能走到这里。\"
七夏似乎听不见黑衣人和白衣人的评价,或许能听见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清冷的眸子紧盯着祭坛中央那不断变幻的纹路,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凤凰翎的剑柄。
体内魂魄不全带来的眩晕感一波波袭来,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保持清醒。
\"易年...\"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自从易年消失黑白宫殿聚变消失后,她就一直在寻找。
可荒天遗址的规则束缚着所有闯入者,根本没法像在外面那样自由。
七夏苦想,终于找到了应对之法。
唯有分离魂魄才能暂时规避,这是她知道的唯一方法,也是最为危险的选择。
祭坛周围的空气中飘荡着细小的光点,便是七夏散逸的一魂一魄。
它们像夏夜的萤火,在黑白二色的背景中显得格外脆弱。
七夏知道,若不能在魂魄完全消散前找到解决办法,她将永远留在这片死寂的遗址中。
然后,成为又一个迷失的游魂。
而在魂魄离体之后,七夏便到了祭坛边缘。
看着祭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急躁在荒天遗址中是致命的,这里的每块石头、每粒沙尘都蕴含着古老的规则之力,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凤凰翎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光芒微微闪烁。
伸手轻抚神兵,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略微安心。
目光重新投向祭坛,那些繁复的纹路似乎在讲述一个关于创世与毁灭的故事。
黑色的线条描绘着大地崩裂、星辰陨落,而白色的部分则展现万物生长、生命绽放。
\"对立…或是共存?\"
七夏喃喃自语。
恍惚间,她注意到祭坛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似曾相识。
记忆闪回,却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七夏小心地向前倾身,长发如瀑垂落,几缕发丝触碰到了祭坛边缘。
就在发丝与祭坛接触的瞬间,黑白二色突然剧烈翻涌,整个祭坛发出低沉的嗡鸣。
七夏本能地想要后退,但一种奇异的力量将她定在原地。
瞳孔骤然收缩,祭坛上方,空气开始扭曲,一个模糊的虚影逐渐成形。
看上去是一位老人,须发皆白,可面容却出奇地年轻。
身着素色长袍,衣摆处绣着阴阳鱼图案。
最令人惊异的是,老人身上同时散发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
一边是春日暖阳般的慈祥,另一边则是九幽寒冰似的阴冷。
这两种气息并非互相排斥,而是如同祭坛的黑白二色,和谐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敬畏的圆满。
七夏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认出了这张脸。
在易年进入的青铜棺材墓室的时候,壁画上描绘的正是这位老人!
\"你不是活人。\"
七夏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但也不是死人。\"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
虚影飘浮在祭坛上方,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七夏,却又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锐利。
当他开口时,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直接在七夏脑海中响起。
\"活与死,本就是一体的两面,就像这祭坛的黑与白。\"
七夏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似乎老人话语中蕴含的气息太过庞大,她的神识几乎无法承受。
散逸在祭坛周围的一魂一魄开始剧烈震颤,就要被某种力量拉扯得更加分散。
\"你在寻找那个年轻人。\"
老人继续说道,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七夏强忍魂魄撕裂的痛苦,抬头直视老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