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咧了咧嘴,声音干涩:“那...那还劝个啥?回去是必死,留下是神仙。秦部这...想法有点过于理想化了吧?”
张锐无奈摇摇头。
“尽人事,听天命,命令就是命令,先去领事馆!”
车子驶向大夏驻夏威夷总领事馆。
大门口。
一阵撕心裂肺、语无伦次的哭嚎就穿透车窗钻了进来。
“放我进去!求求你们了!我是来自首的啊!我知道错了!让我回国!我要回国接受改造!祖国!祖国母亲!饶了我吧!”
领事馆气派的雕花铁门外,两个狼狈到极点的身影格外扎眼。
一个瘫坐在地上,一条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明显是断了,沾满污垢的裤管空荡荡地晃悠。
他旁边跪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同伴,正拼命用手拍打着紧闭的铁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自首”、“回国”、“饶命”。
“呵,又他妈是这种货色。”
老吴摇下车窗,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出去前一个个心比天高,觉得国外月亮都圆,空气都甜,借钱贷款甚至坑蒙拐骗弄笔钱就往外润。
等真掉进这资本主义大染缸,发现金子没捡着,倒先成了阴沟里的臭虫,活不下去了,又想起祖国母亲的怀抱了?脸呢?”
张锐没说话,眼神淡漠地扫过那两张因绝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这种“润人”,他见得太多。
国内欠着一屁股债,甚至可能背着案子,揣着借来或骗来的仨瓜俩枣,以为到了海外就是天堂。
结果语言不通,技能全无,那点钱在高昂的物价面前撑不了几天。
洗碗、刷盘子都轮不上,最后只能流落街头,与垃圾为伍。
等实在活不下去,走投无路了,就跑到使领馆门口哭爹喊娘,上演一出“浪子回头”的苦情戏,指望国家把他们捞回去,至少还能有条活路。
至于回去后要面对的债务、官司甚至牢狱之灾?那是以后的事了,先活下去再说。
车子缓缓停稳。
就在他们推门下车,准备绕过这两个“润人”走向领事馆侧门时,旁边绿化带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差点撞到小陈身上。
这人打扮更是“别致”:一个巨大的、印着某超市LoGo的破编织袋斜挎在胸前,鼓鼓囊囊,身上套着件看不出原色的t恤,油腻的头发打着绺,脸上糊着一层黑泥,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手里举着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正对着镜头唾沫横飞,用的是极其蹩脚、口音浓重的英语混杂着中文:
“哈喽啊铁子们!看看!看看哥们儿今天又‘领薪’了!”
他把破编织袋拍得砰砰响,得意地晃了晃里面几个硬邦邦的法棍面包和几盒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