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刺破雾霭时,整座城池正被蚕丝般的记忆缠绕。青石街道上浮动着半透明的人形,每个虚影的胸腔都嵌着星砂凝成的心脏。吴刚的机械足刚踏上石阶,齿轮间突然暴长出丝状菌丝,将他的右腿钉在原地——菌丝触及皮肤的刹那,他看见自己跪在熔炉前,正将初代机械臂插入女童的脊椎。
“是忆蚀。”吉巫的骨铃碎成粉末,飞溅的残片刺入街道虚影。冰晶蜈蚣的寒毒使菌丝表面泛起霜纹,却让记忆投影愈发清晰:左侧商铺的橱窗内,少年修隐握着未染血的骨锥,正与吉巫在星砂矿脉中初遇;右侧茶楼飘出吴刚的哭嚎声,他的机械眼还未锈蚀,正目睹巫祝剜出女童右眼。
城池中央的茧塔突然裂开竖瞳。塔身表面渗出青铜色黏液,液体凝成三具茧壳——每具茧内都裹着他们舍弃的过往:修隐未被星砂腐蚀的左眼、吉巫剥离的先天蛊原胎、吴刚熔毁前的完整机械臂。当吉巫的断尾扫过茧壳时,塔顶突然降下丝瀑,每根丝线末端都粘连着记忆残片——修隐剜目时飞溅的星砂穿透十二重时空、吉巫胎中的蛊虫在七种未来同时破体、吴刚的初代心脏在平行世界熔成铁瀑。
吴刚的蒸汽阀突然逆流。喷出的不是热气,而是混着星砂的青铜脓血——他的机械眼在此刻透明化,露出内部跳动的记忆核:巫祝将女童的脊椎植入他胸腔的雨夜场景正被反复重播。脓血触及茧塔的刹那,塔身突然活化成记忆母体,丝状触须将吉巫拽向塔心裂口——那里悬浮着女童的茧化躯壳,她的右眼淌着与修隐同源的星砂,左臂缠绕的菌丝正将吴刚的机械残躯改造成记忆载体。
修隐的黑刃刺入茧壳。刀刃吸收的菌液却使右臂丝化,皮肤表面暴长出女童特有的记忆年轮。当他的独目与茧中女童对视时,城池突然坍缩成记忆漩涡——三人被抛入修隐最深的梦魇:雪山祭坛上,他的骨锥并未偏移,正刺入巫祝咽喉;冰棺中的女童突然睁眼,未被剜目的右眼流出血泪,泪珠坠地凝成吴刚的初代机械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