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看到的只有它在地面之中缓缓下沉,即将回归与它的光辉相称的黑暗之中,要过对于自大的生命来说很久的时间才会重回这个纷乱的世界,但在这之前,还有些事要发生。
在它所曾存在的那个看似完美实则充斥着极致的不可想象的恶念的世界,那些没有为人资格却自认为已超越人的愚蠢畜生称呼它为“月之餍”。
这时我们看到了逃跑者。
团生的秽物解离成触须再干瘪成死尸,堆积在他的食道里。
呕吐,内脏夹杂着悲苦,记忆和灵魂在喉咙眼翻涌。
杀掉,全杀掉,把手指制下来垒成高塔,用脑浆与碎肉和咸墙壁。不要跑,为什么忍让?是他们的罪——
哦,因为你不敢。
他以为包裹着自己的是漆黑的污泥,实际上这些东西白得要命亮得要死。他好像睡了,其实没瞎,因为他不敢再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呜呜呜。
不知道月之魇喜不喜欢他。
以前他和月之魇是不同的,他有形状和温度,感知得到重压,敢于杀进自己的生命,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先是击碎,焚烧,煮沸倒出,再清除边角料,就连那些极不起眼的苦痛与麻木的残渣,也被贪婪地扫除了,他只剩空洞,空虚,所以和月之魇差不多了。
月之魇什么都没有,没有思想,又有什么喜好厌恶。可是他太丑陋太不完美,至美的月之餍会自然排斥他,我们当他是被讨厌了好了。
反正讨厌他的太多了,不差一个两个。
一点爆燃的光芒在那最深处亮起。
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要摧毁他、他的良知。
他怎能让恶魔如愿?他厌恶他们,并不输于他们厌恶他。他不可以被击垮,他宁可于此死灭,也不可以让他们赢。
月之魇被从未体验过的怒火与顽强填满,此刻,让万物恐惧之物正在诞生。
空间在扭曲,在撕裂,让一切黑暗腐朽糜烂都惊惧之物超脱了那外界从未见过的完美空虚,归于那大地之上。
挥动,山崩地裂,他的愤懑他的不甘他的痛苦,他的悲悯,他的自嘲,他的倔强,所过之处,无一物留存,花草也好,鸟兽也罢,承载欢乐的流水也好,容纳悲苦的深渊也罢,一切都不可能有资格继续存在,直到那该毁灭之物被扔到太阳底下焚烧那该死的躯壳,彻底地粉碎,永久地消失,不再在这世间余留一丝一毫。
天空中不凡的星宿,在那一刻腥红地跟着咆哮,星象偏移,新生之物用最为锐利的眼光切开了眼中的一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