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壁符咒突然集体剥落,暗格里的陶土人偶睁开琉璃眼珠。她们脖颈的红绳自动延伸,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蛛网,而我被粘在网心动弹不得。最年长的人偶裂开嘴角,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钥匙,每把钥匙都刻着家族女性的生辰死忌。
\"该续香火了。\"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井壁刮擦。我的运动鞋陷进翻涌的淤泥,拔出时带起串铜铃,正是曾祖母灵柩四角悬挂的镇魂铃。铃舌撞击内壁的节奏逐渐与心跳重合,当井水漫到胸口时,我看见水面浮现母亲临终前的监控画面——她拼命撕扯脖颈红绳的身后,井口倒影里站着十二个系同心结的身影。
家谱突然自燃,灰烬在水面拼出族规残页。原来每代长女年满廿四都需向井中献祭血亲,那些陶土人偶竟是用历代献祭者的骨灰烧制。手机在此刻收到推送,家族祠堂的监控视频里,我正疯狂捶打井壁,而井栏上坐着十二个穿寿衣的\"我\",她们手中的红绳正系成第十三个同心结。
井水开始凝固成胶状物,裂缝中伸出无数挂着铜铃的手。当我扯断腕间红绳,发现每截断绳都渗出黑色血液。祠堂方向传来梁柱断裂的巨响,族谱石碑在烟尘中显现全貌,最新浮现的\"林晚\"二字正在龟裂,缝隙里钻出的却不是蛆虫,而是细如发丝的青铜钥匙。
暗格里的人偶开始同步我的动作,当我将最后一枚钥匙插入井壁,她们眼窝里突然流出靛蓝色的液体。井底传来玉石俱裂的轰鸣,我跌坐在祠堂废墟中,发现每块残破的牌位都刻着井壁符咒,而属于我的灵位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暴雨夜的井口探出十三只系红绳的手,最纤细的那只戴着今天我摘下的运动手表。
铜铃声在头顶炸响,靛蓝色的井水漫过祠堂门槛。手机自动播放的直播画面里,\"寻找百年古井\"的标题下,无数观众正在打赏催促我展示井底风光。当我抬起血迹斑斑的脸庞对准镜头,十二个穿寿衣的身影从背后缓缓贴上,她们手中的红绳轻柔地环住我的脖颈,在十万观众的欢呼中系成完美的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