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七年冬天,滇西玉龙雪山脚下的摩梭寨子,那可是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劲儿,天上飘着的不是普通雪花,而是血糁子。
有个采药人叫阿吉,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青程粑,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壳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雪壳“嘎吱嘎吱”响,就像有人在耳边磨牙。
三天前,寨子里的萨满盯着阿吉的眉心,神色古怪地说:“冰湖女神额间的第三只眼裂了缝,今年祭品得要双数。”这话说得阿吉心里直发毛。
阿吉的羊皮囊里可宝贝着呢,装着三株他在鹰嘴崖好不容易找到的血灵芝。那鹰嘴崖的崖壁上,冰裂纹里渗出的红水结成了钟乳状,嘿,跟《滇南蛊经》里记载的“血髓”一模一样。
正走着呢,忽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那冰层碎裂的脆响,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刺耳。阿吉心里一紧,赶忙回头,这一回头可不得了,雪地里凭空多出一串赤足脚印,每个脚印中心还凝着一团黑血,就像有人故意印上去吓人似的。
“阿吉哥!”同伴格桑的喊声从冰瀑后面传了过来。阿吉赶紧绕过冰柱,就看见格桑瘫坐在冰窟边,怀里还抱着个东西。走近一瞧,好家伙,是一尊青铜祭器,那是个三足蟾蜍尊,还是去年雪崩的时候从冰湖底冲出来的。再看那蛙眼镶嵌的绿松石,此刻正泛着血光,别提多邪乎了。
冰窟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这大冷天的,哪来的婴儿?阿吉举着羊皮火把一照,冰壁上竟然嵌着一具女尸。这女尸穿着明代诰命服饰,胸口的补子绣着三眼雪豹,皮肤还是半透明的,仔细看,能瞧见冰晶在血管里流动,就像有小虫子在爬。
格桑这时候突然像中了邪一样,抽搐着撕开自己的衣襟,阿吉定睛一看,哎呀,格桑胸口浮现出和女尸补子相同的纹路。
回到寨子里,火塘烧得旺旺的,可格桑的脸却青得像鬼一样。老萨满拿着银刀,划开格桑肿胀的脚踝,这一划,十几条血蜈蚣从皮肉里钻了出来,落地就化成了冰渣。老萨满声音颤抖地说:“这是雪魄蛊。”说着,手捏碎蜈蚣尸体,接着又说:“明朝沐王府的巫医拿活人养冰髓,被种蛊的人会变成……”
话还没说完呢,格桑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一下子扑上去掐住阿吉的喉咙。阿吉慌乱之中摸到怀里的血灵芝,使劲一挤,汁液溅在格桑脸上,顿时腾起一股腥臭的白烟。格桑惨叫一声,撞开木窗就跑了出去。阿吉追到崖边,只听见雪地里传来重物坠崖的闷响。往冰湖一看,中央裂开了一个漩涡,漩涡中心还浮着一口青铜棺,棺盖上铸着九只衔尾蛇,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当天晚上,阿吉在格桑的背囊里发现了一本《沐府秘录》。那泛黄的宣纸上画着冰湖地形图,标注的地方正好就是他们采药的鹰嘴崖。最后几页还记载着嘉靖年间,沐王府用七十二名童男炼“冰魄丹”的秘术,那配图,可不就是白天见到的三眼女尸嘛。
冰湖祭坛上,那口青铜棺开始渗出蓝黑色的黏液,看着就恶心。阿吉壮着胆子用血灵芝汁涂抹棺缝,刚涂完,“砰”的一声,棺盖突然弹开半尺。阿吉往里一瞧,棺内女尸双手交叠在腹部,指间还握着一枚蛇形玉握,玉身上刻满了彝文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