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呢,暴雨里突然传来一阵唢呐声。杜文远推开窗,就看见槐树枝桠间飘着一顶猩红的轿子,轿帘缝隙里露出半截白骨手掌,无名指上还戴着杜家祖传的翡翠扳指。这可太吓人了,杜文远腿都有点发软。
徐半仙在祠堂布下了七星灯阵,对杜文远说:“柳氏被画皮术困了四十年,得用至亲骨血才能破局。”说着,他蘸着朱砂在杜文远掌心画了个符,接着说:“今夜子时,你拿着这把梳子,站在槐荫下,等……”
话还没说完,供桌上的长明灯“轰”的一下爆燃起来。火舌舔着柳素娥的牌位,木屑乱飞当中,竟然浮现出一张戏妆面孔。嘿,正是永春班当家花旦筱红菱的模样。徐半仙掐指一算,大惊失色:“原来柳氏早被调包了!当年杜老太爷娶的根本是……”
这话说一半,就被一阵凄厉的戏腔给打断了。只见槐树皮一层一层地剥落,露出来一具水晶棺。棺里的女子穿着戏服,左肩有一道三寸长的刀伤,怀里还抱着一具焦黑的婴骸。最吓人的是,棺盖上用血画着一个八卦阵,阵眼那儿还嵌着杜文远小时候戴的长命锁。这一幕,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后来,县志上的记载解开了这个谜团。原来永春班其实是反清复明的白莲教分支,筱红菱借着戏班的幌子运送军火。杜老太爷为了吞掉一批黄金,向官府告了密,结果戏班就这么覆灭了。他又用邪术把筱红菱练成了画皮鬼,想用她的怨气来庇佑家宅。
徐半仙一边把雄鸡血泼向水晶棺,一边说:“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啊。筱红菱临产的时候被锁在戏箱里,孩子也跟着她变成了怨灵。杜家三代娶的根本不是柳氏,而是……”
杜文远听到这儿,突然头痛得要炸开了,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五年前,素娥难产的那个晚上,接生婆袖子里就藏着一把青铜梳。婴儿刚一啼哭,素娥的脖颈上突然就出现了一道刀疤,跟县志里记载的筱红菱的伤口一模一样。
这时候,子时快到了,槐树枝就像万千鬼手一样舞动起来。杜文远咬咬牙,把翡翠扳指按在棺盖的八卦阵上。紧接着,地底传来一阵铁链崩裂的声音。然后,三十六盏白灯笼从井口缓缓升起,火光里隐隐约约浮现出戏班众人的身影。筱红菱抱着婴孩,对着杜文远盈盈下拜,身上的戏服慢慢褪成了素缟,然后就跟着灯笼朝渤海方向飘去了。
第二天清晨,那棵老槐树竟然开出了满枝的白花。隔壁孙寡妇说,她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衫子的妇人站在树下,头发上还别着一朵带露水的海棠花。这事儿啊,可算是有了个离奇又带着点神秘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