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抛给红绡半片汝窑残片,瓷片在空中与她的母片相吸,竟拼成完整的护窑符。符上刻着的,正是陈记瓷坊与茶商总会的密约:\"茶引不入官,瓷片不离身\"。陆九渊忽然明白,父亲当年保护的不仅是茶,更是能制衡官商的瓷符。
密室深处传来水响,暗河通道缓缓开启。红绡拽着他冲进去时,陆九渊瞥见石壁上刻着的莲花纹,每片花瓣都对应着老茶枝的虫蛀位置。他迅速掏出茶引文书,借暗河微光查看,发现每道朱印下都藏着极小的漕运编号,正是莲花帮私运官银的路线。
\"他们要在换茶引时,用硝石粉炸了总兵府的茶库。\"红绡指着暗河水面漂着的木屑,上面浸着的正是硝石痕迹,\"借着火光转移官银,再嫁祸给我们。\"她说话间,已将护窑符按在暗河石壁的凹槽,水流方向应声改变,冲散了即将引爆的硝石粉。
卯时初刻,两人从城西枯井爬出,远处传来总兵府的梆子声,三长两短——莲花帮的计划败露。陆九渊望着手中拼合的护窑符,背面竟刻着\"瓷茶共生\"四字,与父亲茶勺上的\"辨\"字相得益彰。红绡取下鬓边银簪,露出内侧刻着的\"陈\"字,正是陈记瓷坊的暗记。
\"二十年前,我师父抱着我跳井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半片瓷符。\"红绡抚过符上的窑裂,\"她说瓷碎了能补,茶毁了能焙,可这人心...\"她望向渐渐泛白的天际,\"总比茶汤更难辨。\"
回到漱玉斋,阿福正守着新焙的老枝茶。陆九渊取来沸水冲泡,茶汤竟呈现罕见的琥珀金,初闻是陈茶的沉厚,细品却有新茶的鲜爽,尾韵里还藏着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正是用二十年前的老枝,混着今春的新叶,经七道火攻工序焙制而成。
茶客们慕名而来,却不知这\"老枝新焙\"的妙处,不仅在滋味,更在茶渣里藏着的密信:每片舒展的茶叶上,都用虫蛀纹拼着\"官银在漕运码头第三艘货船\"的暗语,随着茶汤饮下,密信便溶于腹中,不留痕迹。
暮色中,陆九渊摸着护窑符上的窑裂,忽然听见后巷传来野猫叫。墙角处,半块烧剩的茶饼静静躺着,饼面的虫蛀纹这次排成了\"莲心主\"三字——正是莲花帮首领的代号。他知道,下一场关于茶与瓷的机巧,已在这老枝的焦香里,悄然埋下了伏笔。
窗外,霜降后的第一场雪开始飘落,漱玉斋的灯笼映着新制的茶匾,\"雨润红\"旁新添了\"老枝焙\"的招牌。陆九渊望着茶匾上自己亲手描的莲花纹,笔尖在最后一瓣留了道飞白——那是故意留下的破绽,等着莲花帮的人来寻,也等着二十年前的真相,像这老茶枝的香气,在时光里慢慢舒展,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