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那般觉悟,只为了个奴隶便甘愿至此,结局或许不会如你所愿。”
“奴隶的背后亦是所有西境百姓。”小河微微一叹,看着他说,“在所有翕侯眼中,他们都只当我吃喝玩乐,不识西境风云,是个愚笨的人。愚笨之人躲不过命里的担子,想要活得随心所欲一些,便只能天真。你与伊洛徵叔叔看我长大,待我亦有所不同,你们并非觉得我是个无用之人,知我天真便利用天真,助我所愿所得,这一路走来尚且安稳。若论结局,什么才算结局呢?是一个人的生死,还是家国的衰败,抑或一对有情人是否终成眷属,我要的结局,是所有我在乎的人想要的结局。”
小河道完,眸中光芒熠熠生辉。
阿尔赫烈问:“如此,值得吗?”
“那你呢?”小河反问阿尔赫烈,“你一生大计与萧明月并非同道,你值得吗?”
“值得。”
“我也觉得值得。”小河弯了弯眉眼,天真无邪,“叔叔,有你一道上路,我竟十分期待。”
阿尔赫烈垂眸不言,鼎中茶水沸腾,有一滴落在了他的手背。
***
小河吃不得大禄府的酸果子,偷闲唤花玲珑进山去摘野蒲陶,花玲珑本想叫上瓦瓦一起,可听闻瓦瓦去帮蒲歌给云寒送药,她便没有等人。
二人骑马没走多远,瓦瓦背着小篮子追了上来。
花玲珑问她怎么了。
瓦瓦抓住缰绳跳到马背上与花玲珑同乘一匹,她急道:“快跑,我给那个死士下了药。”
花玲珑乐了:“妙啊。”
瓦瓦随在蒲歌身侧学医,其间受命数次去给云寒送药,她知晓云寒与萧明月的秘密,便不再像以往那般去对待云寒,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害怕云寒。
瓦瓦送药都是隔着数丈将布包扔过去。
云寒起初没有理会,直到一次瓦瓦将东西扔到了他筋脉断裂的右臂上,他略有怒意地拔剑出鞘,瓦瓦大惊失色,仓皇逃跑间掉入了小池塘。
在瓦瓦眼中,云寒如同恶兽一般,这样的人怎么配做萧明月的亲兄长。于是瓦瓦背着蒲歌开始往药中添加影响愈合的药材,就在适才,她狠心又多加了两味。
花玲珑听后心情大好,夸赞瓦瓦聪慧,小河却是说道:“这般胆大,我若见到你阿克耶必要告知。”
瓦瓦抓着花玲珑的衣裳,难为情地哼了哼。
花玲珑相护:“她告不了的,她就要嫁人啦!”
小河一个鞭子抽在花玲珑的马背上。
***
女娘们摘完蒲陶躺在草地上看云朵。
花玲珑嚼着甜滋滋的果子翻身跟小河说:“你别嫁去漠北,漠北那般遥远,我们以后如何玩耍呢?”
小河只顾盯着天上看,往嘴里塞了个果子:“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小河公主……”瓦瓦有些害羞,但还是问道,“你不是喜欢若风吗?”
花玲珑亦看向小河,双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也不似移情之人啊。”
“你们不懂。”小河想到若风只觉心间也甜蜜起来,“若风是奴隶,怎好相配我这个乌州公主,若是瓦瓦你喜欢上那个死士,墨州王可会同意你嫁给他?”
瓦瓦突然就涨红了脸,直挺挺地坐起身来:“我,我怎会瞧上那个死士!”
小河歪头看她一眼:“我就是这么一说,墨州王爱女,定会安排好你的一生。”
“你别嫁去漠北好不好?”花玲珑一想到无人玩耍甚是煎熬,“乌州王是你叔父,瞧着对你也很好,你就撒娇闹个脾气,他若不应,我们就去求九公主,九公主定会帮你的!”
“我不用九公主帮,我想嫁到漠北去。”
“为何呀?”
“能嫁给匈奴王,做草原之主的夫人是西境所有女子梦寐以求之事。”
瓦瓦咬唇小声说:“可是匈奴王年岁好大了……”
小河不在乎:“年岁大会疼人。”
花玲珑听得有些郁闷:“我是无法行走那般远的,这样一看,我岂不是到死都见不到你啦?”
小河招架不住她的追问,索性眼睛一闭感受着拂来的微风:“没关系,是人都会死,死后亦会再相见。”
花玲珑一声叹息往小河身侧倒去,两个脑袋相互偎依着。
瓦瓦也卧在旁边。
三位女娘沉默片刻。
小河缓缓睁开眼睛,侧眸看向东面。
花玲珑顺着她的目光亦往东边看。
“怎么了?”
“你说日光为何会从东边升起呢?”
花玲珑不解其意。
小河却是自问自答,浮光掠影扫过她的眼眸,那一瞬仿若一世冗长:“或许……那里可以让人拥有无限希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