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断针》
停职通知上的胶水痕迹在实验室门口结成硬块,顾承川的旧白大褂从箱底翻出时带着霉菌味。袖口补丁上,李建国教他缝的 “十字结” 还在,针脚却比记忆中稀疏,就像此刻他胸腔里漏跳的心跳。口袋里的枣核针贴着掌心,金属表面的薄锈硌得皮肤发疼 —— 那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断针失去了被患者体温焐热的光泽。
沈星遥送来的牛皮纸袋浸着雨水,卓玛的藏文感谢信洇成蓝色水痕,小满画的断针图案只剩下模糊的红圈。“顾医生,” 郑义的 AI 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阿里医生在巴基斯坦用您的手法完成心包修补,” 屏幕跳出的手术视频里,椰枣核在无影灯下闪着微光,“但论文评审说没有数据支持,不予发表。”
心电图监测仪突然发出蜂鸣,乱码在屏幕上炸开,顾承川盯着那些扭曲的波形,突然想起张博在示教室临摹锦旗时,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他摸向胸前的口袋,那里本该别着主治医师徽章,现在只躺着枚生锈的枣核针。
深夜的示教室飘着细雨,顾承川的白大褂领口还沾着下午帮社区老人换药时的碘伏。显微镜下的空白切片泛着冷光,他反复调整倍数,仿佛能从玻璃片的反光里看见第 10 只山羊的心肌疤痕 —— 那个被张博偷走的、带着体温的数据。
“又在和空气较劲?” 程薇的叩诊锤敲在门框上,这位急诊室的 “铁娘子” 此刻抱着个南瓜,藤蔓上还沾着新鲜泥土,“楼下张婶让我带给你,说你救了她孙子的命。” 南瓜滚落在办公桌,撞响了李建国的老红笔。
顾承川望着师姐磨破的白大褂袖口,突然想起十年前抢救农民工的那个雨夜。当时患者没钱买药,程薇把自己的饭卡塞给家属,后来收到一袋带着泥的南瓜,堆在急诊室门口像座小山。“数据会消失,” 程薇掰开南瓜,清甜的香气漫过消毒水味,“但人心不会。”
郑义的 AI 突然恢复正常,屏幕跳出阿里医生的新消息:“顾老师,我把手术过程画成了壁画,就在沙漠诊所的墙上。” 图片里,断针缝合的图案旁,用阿拉伯文写着:“心尖的软,是真主给医者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