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手术灯的温度》(2 / 2)

手术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顾承川摸出患者床头的搪瓷缸,缸底沉着三颗红枣,水汽氤氲中,他看见自己的倒影 —— 白大褂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的非典疤痕,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缝。那是 2003 年的春天,他为重症患者做紧急切开术,来不及戴手套,手术刀划伤了自己。

李小南收拾器械时,枚纸条从顾承川的手术衣内衬口袋滑落。展开来看,是半截处方笺,背面用铅笔写着:“三万换三万,前一个是数字,后一个是心跳。” 字迹被汗水洇开,“心跳” 二字的笔画里,还混着点红土 —— 那是昨天帮患者搬行李时蹭上的。

当张秀芳被推出手术室,顾承川隔着无菌单,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 那是三十年前李建国教他的 “术后定心术”。患者的手很凉,却在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时,微微蜷起。他知道,这双握过黄牛缰绳的手,终将再次握住鲜嫩的麦苗,而他的三万块,早已化作磁导航的定位光斑,在她的心尖,照亮一道能漏进春风的缝。

手术室的灯渐次熄灭,顾承川解下手术衣,看见内衬口袋里的枣核针压出的浅痕,像道细小的呼吸缝。他想起李小南捡起的纸条,想起自己在附言栏写下的 “给心尖留道缝”—— 原来所有的技术、所有的数字,最终都要回归到这道缝里,让生命得以舒展,让温度得以流淌。

最终,他在手术记录的末页画了个简笔心脏,心尖处的缝里,一半映着磁导航的冷光,一半浴着手术室的暖灯。旁边写着:“技术是灯,仁心是油,缺一不可。” 笔迹力透纸背,像极了三十年前李建国在他防汛手册上,画下的那道断针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