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娘抢着道:“那自然是自己过日子品味的算数,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赵予书嫣然一笑:“这不就是了?外人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女儿和娘,咱们两个吃好喝好,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事。至于旁的,什么清白,名节,任由她们说破嘴皮子又如何?眼刀子又不可能刮下去我们身上的肉。”
柳小娘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嗔怪道:“你总有一些歪道理。”
赵予书笑而不语,看向她的眸光,极为宠溺。
上一世,在这场雨的时候,柳小娘已经死了。
也是这个时候,大夫人对她抱怨马厩湿冷,又有虫子,睡久了筋骨疼。
她主动找到了王大,狐假虎威地说她爹之前在朝中还有些旧友,如果他们过分亏待赵家人,那些旧友知道后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讲这些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有显王打过招呼,但估计王大以为她嘴里说的旧友是显王,所以之后在流放路上,对赵家人真就照顾了不少。
这一世,有显王之前打过招呼,按理来说只要不是太过分,赵家人的一些小要求,王大看在显王的面子上也都是会满足的。
只要大夫人能冷静下来,略微思索,就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但赵予书偏偏就是不想让她想明白!不给她这个冷静思考的机会!
她领着柳小娘离开时说出那样一番话,又故意揭开赵露白身上的遮羞布,让妾室们意识到大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实。
想必现在,知道真相后的妾室们已经闹翻了。
在她们心中高高在上,以德服人的大夫人,却为了一双普通的鞋子,就把自己的女儿牺牲成了破鞋。
她们几个还有什么理由去听从大夫人的话?
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出卖的女人,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一个队伍的领头人,她还有什么说服力去服众?
就像赵予书意料中的一样,此时的马厩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赵露白失身的事再也瞒不住,她上辈子最引以为傲,用来戳赵予书脊梁骨的名节,如今成了悬在她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刀,每一个妾室的眼神,讥讽谩骂的言语,都是在用这把刀子割她的心头肉!
赵露白又羞又愧,悔恨交加,悲愤欲绝,被她们说的真就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个不容于世的脏东西,活着也只是败坏了他们赵家的门风,她爹要是醒来知道这件事,非活活打死她不可,她为了逃避这一切,蜷缩到了马厩的最角落,抱着自己不停落泪,恨不得当场自尽。
曾经骄傲张扬,盛气凌人的赵家二小姐,如今残破灰败,俨然成了人人唾弃践踏的泥灰。
苏茯苓死死抱住女儿,用身体化作屏障,双手捂住她的耳朵,试图挡住那些没有形状,却偏偏根根往人心口扎的毒箭: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这个样子,露白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做错什么,是李二那个淫贼不要脸,都是他害了我的露白,露白是被迫害!”
也是巧了,中午负责给囚犯送饭的,恰好就是昨晚上和赵露白恩爱一夜的李二。
听到苏茯苓敢这么说他,李二当场大怒,一脚踢开了马厩的门:
“好啊,你个小娼妇!原来你背地里就是这样给老子泼脏水!”
官差与囚犯通奸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逼奸也算不了什么。
可前提是,那些女人真的是被迫害的,才可以说自己是受害者。
李二怒道:“娼妇!你给我起来,你自己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是睡了你,可你第一回就问老子要了救命的药,第二回又问老子要了赶路的鞋!”
“哪一回你跟了老子,老子没满足你的要求,让你空手而归?昨个晚上,更是因为你说不想离开床,就破例没让你回马厩,在老子的被窝里睡了一宿!”
“怎么,你得到好处的时候是好哥哥,如意郎君,现在东西都拿到手了,买卖做完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就成了全是被老子给迫害的?”
他伸手扯住赵露白,非要把她从苏茯苓的怀里薅出来,逼着她把话说清楚。
赵露白在他掌中尖叫个不停,今天发生的变故太多,太大,早已不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能承受的。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李二,心中悔恨的滴血,只想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赵露白此时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苏茯苓见状,赶紧起身护住女儿,把她抱进怀里,对着李二苦苦哭求。
“是我们错了,差爷,话都是我说的,不关露白的事,你就原谅她吧。”
李二心里头烦透了,但有王大警告在先,又不能鞭打犯人。
他便干脆一脚踢倒了饭桶,原本中午要给她们吃的热粥和窝窝头全都洒落地上,跟马厩的泥灰混成了一团。
“既然都说老子是恶人,那老子就恶一个给你们看看!中午饭谁都别吃了!我看你们这张嘴,是不是只靠说话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