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书闻言便懂了他的意思,干脆也不再废话,对两人道:
“王大人,徐大人,既然你们相信我,那接下来便按照我的指挥行事。”
徐孝之二话不说:“是。”
王大也道:“三小姐,你尽管吩咐。”
赵予书指挥他们:“徐大人,你去把他的上衣扒下来,接着摁住他的双手,切记,无论他待会儿作何反应,你都要把他牢牢摁住,一定不能让他起身。”
“王大人,便有劳你摁住他的双腿,也是同样的要求,无论他如何挣扎,千万不能让他起身。”
两人虽然不懂她这样是何意,但都听话地按照她的意思照做。
赵予书还是和先前治疗徐母时一样,先是进行了一番摸骨,确认了凌峰身上的经脉穴位都在何处,之后才用蜡烛给银针消了毒,快速地落下一针。
凌峰身上所中之毒,名为牵机,是只在王孙贵族之中流通的绝密毒药。
此药没有解药,身中此毒的人,会在五个时辰之内,五脏六腑化成血水,从而身亡。
上一世,晋王身边便有不少心腹死于此毒,也是因此,他命手下抓来了许多罪大恶极之人,让他们以身试毒,成为此药的试验品,供归九龄研制解毒之法。
归九龄连着一个月没怎么合眼,在耗费了几百个死囚之后,终于给出了银针逼毒之法。
后来,他把此法传授给赵予书,赵予书机缘巧合之下救下晋王一命,自此得到他的信任,步步高升。
此套针法,赵予书两辈子加在一起,总共就施展过一次。
可她落针之时,却熟稔得像练习过千万次,聚精会神,落针精准。
六针之后,凌峰的身体忽然有了反应,他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楚,双臂猛地挣扎起来。
徐孝之猝不及防,差点真让他给挣开。
“摁住他!”赵予书厉声呵斥,徐孝之不敢再松懈,双臂如铁箍,紧紧地将人给制住。
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王大也死死地压住了凌峰双腿,让他一动都动不了。
赵予书捏着银针,加快速度,飞快地一针针继续下落。
落到第十针,凌峰猛地睁眼,朝前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徐孝之倒吸一口凉气,赵予书继续下针:“你中了剧毒,我在为你逼毒,你若是清醒了,听明白我的话,就尽量自控,不要乱动,否则穴位移位,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凌峰身为晋王身边人,一点耐力还是有的,闻声立刻明白了眼下情况,当即僵住了身体,紧咬牙关,不再挣扎。
赵予书再次下针,落到第二十六针时,凌峰又是猛地一大口黑血吐出,血中还参杂着少许内脏碎末。
赵予书也在同时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冒出的汗珠。
“可以了,能清的毒都已经清除,他已生命无碍。”
此时此刻,凌峰已经两眼一翻,重新晕了过去,浑身湿透,发丝像洗过一样黏在脸上。
压制他的王大与徐孝之也没好到哪去,同样额头冒汗,双臂发麻。
三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颓废地坐在凌峰床边休息了片刻。
王大不太相信道:“这样……真就把毒都给清了?”
赵予书一根根拔出银针,只见那些被凌峰用过的针,根根针尾漆黑渗人。
王大与徐孝之看见后,双双都是身上一寒。
王大惊魂未定道:“我记得他中毒时,身上就只中了小小一根银针,就只有一根,这毒竟然就霸道如斯?”
赵予书难得好心,给他开拓了眼界:“此毒名为牵机,你该庆幸他中毒的位置在腿上,影响了毒素的蔓延速度,否则若是伤在心脏处,或者直接被他吃进肚子,到时见血封喉,便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王大与徐孝之闻言对视一眼,双双都是身冒冷汗。
片刻后,王大先对赵予书一拱手:“三小姐,今日承蒙你的大恩,我王大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赵予书也不跟他客气:“既然王大人都如此说了,那我现在就有要求。”
王大想也不想:“可是觉得马厩潮湿,又有尸体,居住多有不便?三小姐放心,我这就给您安排新的住处,日后在抵达边北之前,你名义上是我的囚犯,实际上便是我的贵客,王大保证,会竭力给三小姐最好的照料,必不辱没了你的身份。”
赵予书却对他微微一笑,指了指他身上的伤处:
“我现在就一个要求,王大人,我要给你治伤。”
话落,刚刚还满脸殷切的王大整个人都僵住了,后知后觉般,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臂膀,接着,他才像刚想起来自己也是个重伤的病人一样,眼眶慢慢地热了。
徐孝之无声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微微一笑,他知道,此刻的王大已经被赵予书给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