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
姬沉鱼喃喃的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那些叔叔伯伯,明明爱我的姑姑婶婶们如命,堂哥堂弟们也对母亲极为爱重,怎会实施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赵予书对此没有言语。
在绝对的权势地位面前,骨肉亲情都可以轻易割舍。
姬家男子被女人打压了数百年,又怎么可能不渴望一个能够翻身做主的机会?
赵予书知道,对姬沉鱼这样心思单纯的娇小姐来说,让她立刻接受那些男人平日里表现出的爱意和尊重都是假象太难了。
因此她给了姬沉鱼独处的时间,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自己和小鹤、千家子去商议如何进入姬家的对策。
姬家最难的地方,就在于百年世家,规矩自成一派。
而且目前刚经历过一番男女变权,想必是防守最严,上下铁板一块的时候。
她如果想效仿先前下河县的举动,肯定是没戏。
小鹤虽然力大无比,但他不通拳脚,打黑虎黑豹尚且得不到好处,更别提连黑虎黑豹都吃了亏的姬家,所以这事绝对不能凭借武力。
千家子虽然一肚子毒计,但他想出来的都是让人断子绝孙的大招,赵予书光是听都觉得毛骨悚然,倘若自己真的用了,恐怕两辈子的功德也无了,所以千家子也暂时歇息。
三人商量许久,也没得出个结果来,天色却晚了。
最后赵予书拍板,今晚先睡觉,此事明日再议。
姬沉鱼低着头,眼睛闪了闪。
当晚,黑虎、黑豹离开,赵予书三人便睡在了先前他们两人的小屋。
一共只有两张床,姬沉鱼独自一张,赵予书一张,小鹤与千家子两人自动打地铺。
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只听接替起伏的均匀呼吸。
掉一根针都难听得一清二楚的夜色中,忽然一阵窸窸窣窣。
微弱的月光下,一道纤细的身影迈着轻盈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横跨过小鹤与千家子的身体,推开门,迟疑着回看了眼房中,接着才坚定地走了出去。
身影一路往前,出了大杂院,直奔姬府而去,抵达姬府外一处树林,她没再往前走,而是仰头张望,凭借月光判断方向,走到一棵有喜鹊筑巢的老槐树旁。
伸手摸了摸树身,确定了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后,绕着这棵树,左走三圈,右走五圈,又猛地原地起跳,对着粗壮的树身狠踹了一脚。
只听咔嗒一声,像有一道锁坠落在地,粗壮的大树竟像长腿一般,缓缓朝后挪开,露出了底下一道只能容一人通行的窄口。
这正是只有姬家历代家主才知,祖上规矩传女不传男,用于危难时转移逃生的姬家秘道。
姬沉鱼又谨慎地前后环顾了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后,才顺着这通道,悄然走进。
走完最初的窄小路径后,通道里面又是别有洞天。
开拓的环境,如同地下又建造了一处仓库。
每隔两米,墙壁上就挂着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用于照明。
仓库的尽头,又是三处窄道,分别通往三个方位。
姬沉鱼看着三个去处,犹豫一瞬,走向了中间那条,通往她娘卧房。
顺着窄道爬到出口后,姬沉鱼没忙着出去,而是先打开了一道缝,谨慎地观察房中情况。
这条通道的位置处于卧室床底,此时深夜,床上正好有人。
只听一道悲戚的女声,又哀又怒:
“姬映月那个贱人,竟敢伤你如此,我便是拿鞭子抽了她又如何,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姬沉鱼立时辨认出来,这声音是芸娘,那个曾经对她和娘满脸讨好,被她称为姑姑的女人。
男子的声音有气无力,重重叹息,正是姬成:
“就算该给她教训,也应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亲自去,你一个妾,有什么资格?”
姬沉鱼眼中掠过哀伤,她爹果然背叛了她娘。
虽然早已料到,可亲眼所见,彻底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天真的希望。
芸娘道:“你若是下得去手,怎会叫那贱人嚣张至此?”
姬成呵斥:“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她。”
芸娘恼怒:“你装什么装,你若是真的在意她,又怎会同意与姬家人联手,推翻姬映月的统治?”
姬成还想为自己的行为狡辩:
“我那是因为大势所趋,姬家女子狂妄,男子积怨已久,无论我答不答应,他们也都会动手……”
姬沉鱼原本是想趁机找到她娘在哪,但两人就是不说这个。
眼底掠过一抹恨色,姬沉鱼不愿再浪费时间,悄声无息的把床底恢复原状,又换了条通道。
这回通往的是姬家内院,一口衰败的枯井之中。
姬沉鱼才走到井下,便看到眼前一具尸体。
正是先前侍奉在她娘身边,对她娘忠心耿耿的大丫环!
她后心处一道刀伤,贯穿整个胸口,明明气息已绝,却还是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瑞姨!”这也是从小把她带大的人,姬沉鱼又惊又怒,伤心之下,不受控地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