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谦广袖迎风展出一道流畅弧度,含笑望向两位姑娘:“二位若不嫌弃,便乘沈某的车驾同往吧。”
如羽颔首应允,指尖轻拢孔雀翎羽裙裾,鞋尖刚探向鎏金车辕,便听得身侧传来清越嗓音:“公主当心足下。”沈修谦青竹纹袖口下已伸出修长五指,掌心朝上欲要相扶。
忽有青影倏闪,霜影绣着流云纹的裙裾恰如屏风展开,恰到好处地卡在两人衣袂之间。她单手托住如羽肘部,指尖力道不轻不重:“公主仔细踩着这金丝楠木车辕。”说话间已将人稳稳送上马车,帘幔晃动的间隙里,她垂眸瞥过沈修谦尚未收回的手,眼底掠过一线寒星似的警觉。
沈修谦垂在青竹纹广袖中的指节无声叩住腰间玉佩,青色锦缎下透出的寒意似薄冰乍裂。他分明记得往昔大都城内,霜影随侍宁公主身边时,尚能与他颔首致意,而今竹帘轻晃间,那抹流云纹裙裾却如寒刃出鞘,将三春暖阳都割出凛凛秋霜。
沈修谦默不作声抬腿蹬上马车,衣摆掠过鎏金车辕时,青竹暗纹恰被晨光割裂成碎玉。他撩袍端坐于紫檀木座榻另一端,腰间龙纹玉佩堪堪悬在织金锦缎帷垫上方三寸,泠泠清响撞碎满室浮光。
如羽斜倚着鲛绡软枕,纤长睫毛在芙蓉面上投下疏影,任凭帘外午后暖阳将孔雀翎羽裙裾染作流霞。
霜影膝头螺钿漆器锦盒嵌着鸽血红宝石,指尖却始终扣在缠枝牡丹锁扣处——那姿态倒像是握着张满的弩机。帘幔忽被风掀起一角,她鬓间珍珠步摇未动分毫,唯有倒映着沈修谦倒影的瞳仁随马车颠簸轻颤,恍若寒潭掠过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