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个闲篇(2 / 2)

说句实在话,我听到他说出来的这数,我是真的不敢信。175公分的身高,体重才这么点,哪个能够相信。

那体型还不得跟竹竿子似的啊,不用台风,估计有个六级风就能吹跑他。

“下乡劳动就不说了,干不动,离家近啊,我下乡那地方叫码头浪,距离工人村也就30多公里吧。如果快点走,有个三个多小时,也就走到了。”

我一听30多公里,三个多小时,那怎么可能。

“别闹,就是现在开车,30多公里,那也得开半个小时吧,能走那么快。”

“大胡,你还别不信,那时候我真不算能走的,跟我一个知青点的刘红艳,那还是个女知青那,两个多小时就能走回家,那时候的人都能走。”

就在这时候,桌子上传来了“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青山脚下花正开……”的手机铃声。

方辉与王刚的手机一齐响了起来,他们两个都接起来了电话,原来都是家里人挂过来的,看起来是让他们两个回家的。

我一抬头看向了小酒馆里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桌下的酒见也是喝光了,我提议就到这了。

我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董先勇出去结了账,今天的聚会也就到此结束了。

第四章再次聚会

隔天我就去找了一个班上了,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班,就是一个小区的保安,上24小时休24小时的那种。

东北的经济落后,在这里就能体现出来。这个小区保安的活,实际给的工资也才一个月1600块钱,就连沈城的最低工资标准都不到。民不举官不究,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赶上我休息,这不这些哥们就又有闲空了,实际上就是没有事做闲的,于是还是那家鸡架面馆走起。

不是图便宜也不是说他家的菜好吃,就是这里的气氛让我们感觉很好。不那么闹,还不显得幽静。家,对,就是有种家的氛围。

东北老爷们儿的老套路,先是开喝,然后就是借着酒劲,聊聊女人,聊聊国际形势。

在评论了一番辽篮今年能否夺冠后,随着一杯杯啤酒的下肚,那话题自然而然就谈到女人这上面了。

这一喝到一定程度后,那过往的事情,就好像历历在目一样,除了我还行之外,他们四个人就都有些上酒劲儿了。

因为没有新鲜话题,于是就还是上次的那套嗑,也没有一点新鲜玩意儿。不过上回董先勇没说完,那这次就都听他的了。

他就好像是有着上次的记忆一样,这次就从他下乡开始讲起了。

“你们不知道啊,我下乡那叫一个苦啊,咱们知青点那些人也都是坏种,坑蒙拐骗什么都干。

咱们这些磨具厂子弟还好,咱们人多,咱们家还近,所以没有人敢欺负咱们。

那些市内的老知青们也是不搭理咱们这些新知青,而那些在我之前下乡的,家还不在水鸭屯的,那内斗斗得那叫一个惨。

他们相互之间能动刀,你们谁信,他们那时候就好像压根就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一样。

眼睛里就只有粮食,除了粮食还是粮食,那时候的大环境都已经向好了,可他们还是那样。

那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的初恋,那应该算我的初恋吧。她叫蓝草,是一个市内的知青,比我早下乡一年,比我大两岁。

我跟她熟悉也是一个偶然,她们的那波知青欺负她,把她们的活让她干,我刚好跟她分在了一组,那我能看着么。

就管了她这个闲事,还帮她把她的寝室给搬到了咱们这波女知青那里。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挨欺负是因为她的成分不好,可那时四人帮都被打倒了,还有谁在乎什么成分问题。

而我当时岁数小,面对她的关心,就只当那是同志之间的相互关照,我们那帮同学都笑话我,我也是没当回事。

后来到了1977年,她回城了,临走的时候,她问我会想她么。我当时回答的是肯定想啊,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

当时我记得她是哭着走的,而咱们那些同学都说我没心没肺。我当时应该是真没长大,过后我看到别的知青在一起搞对象,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就叫耍朋友搞对象。

她后来又回来找了我一趟,问我愿不愿意娶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把她给带回家了。我父母一听她家是那种情况,就说我年龄不够,她就哭着跑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家里要她出国,可她放不下我,所以跑回来找我了。后来她出国以后,给我留了一封信,可那时我在山西呐,我没接到。”

这时候咱们这些人都愣了,原来一向活泼的老大竟然还能有这际遇呐。

“嗯,那董哥,你去山西干嘛去了。”

就看董先勇抬手自己干了一杯酒,有些失落的就又讲了下去。

“1977年,不是恢复高考了么。那时候我成绩好啊,咱们那些同学都知道,于是得到信后,就问我该怎么办,考还是不考。

我当然是说考了,可当时知青点啥也没有,别说课本啥的,就是点油灯那都有时间限制的。根本就没有那个复习的环境。

我就挑头去跟大队长说了,当时那大队长姓姚,他也是为难的跟我说了,咱们大队就这么个情况,不过你们要是想回家看书,我会给你们这些知青假。

你们可要知道那时候,这大队长能给咱们假,那可是老大恩情了。

于是咱们这些家在水鸭屯的知青,就都请假回家了。然后回到家里,咱们就开始聚在一起复习,可就在那时候,我妈突发脑溢血就去世了。

我当时也是不知道怎么了,整天浑浑噩噩的,我也是没心思看书了,就把我那些笔记课本啥的,都分给了我的那些同学。

当时我二姨过来了,看我这样也不行啊,就把我给带去了山西。那时候,我二姨还想把我户口迁走,可我爸当时不干,不过我还是跟我二姨去了山西。不过高考,我就是没考成。

后来到了1979年,知青全部返城,我的关系也给转了回来,我就从山西回来了。

街道分配工作,就把我给分到了磨具厂服务公司的白酸洗车间。后来服务公司招职员,我就考上了。

这一上班,我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那时候,你们还记得不,长头发花衬衣喇叭裤,满大街的扛着一个小日本的单卡录音机,

刚开始还是放些邓丽君的歌,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流行什么迪斯科,又是流行什么霹雳舞。

而我那时候,家里也不朝我要钱,我就托人买了一台那个机器。然后,我就成了咱们那些人的焦点人物了。

我那时候是车库的采购员,只要完成本职任务,领导也不管我,当时也是披肩发,花衬衣,喇叭裤,尖头皮鞋,蛤蟆镜。

这身打扮好像是哪部外国电影还是电视剧里的人物打扮,”

“追捕。”

这是王亮说的,我记得好像也是。不过因为当时我太小,也有点记不得了。

“好像是大西洋底来的人吧。”

这是方辉说的,在他边上,王刚也是点头说是。

因为这个问题,还把边上的两桌给搅了进来,结果两方各有支持者,于是饭店老板就发话了。

“你们吵个什么劲儿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们用手机百度一下,不就行了么。”

这个争吵的结果下来,发现满足这个信息要求的竟然是华国第一部引进的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

于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人,都消停了下来。

于是董先勇就又继续了下去。

“那时候,我就明白事儿了,那时候我看上了一个姑娘,也是工人村住的。她叫方华,长得完全就是长在了我心坎上。

不过她可能是真看不上咱们那些人,当时社会上的人管我们那些人叫什么二溜子,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正经人的意思。

现在有人敢在大街上看到小姑娘调笑两句,咱们那时候谁敢呐,一声喊,耍流氓,就能给抓进局子里去。

像那些拍的电影电视剧啥的,还拍婆子,还到跟前去调笑,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好像是八几年那次严打似的,有多少人就是因为口花花给抓紧去的。”

董先勇说到这,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掉了。我一看这是又上头了,赶忙将他边上的啤酒瓶挪开。

“那时候,我身边一起的也有两个女孩儿喜欢我,那也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不过可能就是太熟了,再加上我反应迟钝,没有察觉而已。

看到我去追方华,她们也是跟别人一样给我出主意,替我打探消息,这都是后来我媳妇儿跟我说的,那时候她们两个人定好的是公平竞争。

没曾想,我对她们两个只是当哥们处。”

这时候,王亮插言了。

“董哥,嫂子和我是同班同学,这事我咋不知道呐。”

听王亮说的这话,董先勇白了他一眼,

“你想什么那,谁会把这事跟男同学说,你是不是傻。”

说完王亮以后,董先勇又继续讲了起来,

“那时候,这个方华家里开了一个代销点,她没事就在家里帮着他妈看着。于是我们这些人就轮番去她家买东西。

除了我以外,他们其他人跟方华都熟悉了,就是对我,方华从来就是不假颜色,我也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了,我没得罪过她啊。

后来,她们回来跟我说,原来这方华看到过我带着他们跟人打架,根本就不是好人。

我这个冤呐,就那么一回,是站前那帮小子过来找事,我当时就是跟他们吵了几句,后来民主派出所那杨所长过来,就给冲散了。我什么时候打过架啊。

咱们这伙人,就跟我说了,她们替我给解释了。并且那方华也是同意跟咱们一起出来玩了,她们让我请客。

果真后来这方华真就跟我们出来玩了几回,后来她哥转业回来,事就又变了。

她哥跟我三哥是同学,说认识我,说咱家孩子多,条件不好,还说我什么是老小子家里给惯的不像样怎么怎么滴,反正说了一大堆我的坏话。

方华当时也是没信,就跑来问我了,我也是没含糊啊,实话实说呗。又让这伙人陪着去我家里看了一下,根本就不是她哥说的那样。咱们就又继续交往了。

可后来她们家不知道是落实政策啊还是怎么滴,就要全家搬到北京去。她妈和她哥就都来找我了,让我离开方华。

我当时心也挺乱的,就找方华去谈了,可方华让我等她三年,说她去北京是去读大学,不是去工作的,这我也就放她离开了。

那一段时间,我就开始捡起了课本,我也要念书,我也要读大学。不过方华一年后的一封信,直接就把我给打进谷底了,

她在信里告诉我她结婚了,我不信,我就去北京找她了,发现她确实是结婚了,男方家里是高干,对她也是挺好的,我就回来了。

那段时间可老消沉了,不过虽说没达到借酒消愁的地步,但干什么都没有精神头,那是一定的了。

这个时候,我媳妇儿就陪着我,跟我聊天,陪我散心。可我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哥们,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后来赵新问我,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愣了。我想什么啊?赵新告诉我说,要是不想跟人搞对象,不想跟人结婚,就不要那么亲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这事做的有些过了,根本就没替人考虑过。

后来我就开诚布公的跟人谈了一次,又托我朋友去人家里去说了一下。

结果有一天在我跟朋友们喝完酒以后,我托的那人让我去她家,说我媳妇儿父母要见见我,可当时我都喝了不少酒了,那也无奈啊,只得跟着就去了。

王亮你也是知道我媳妇儿家里是什么家庭的,我那老丈人不管怎么说,也是磨具厂的厂级领导,见我这样,哪里能同意啊。

就告诉那个名义上的介绍人,说她家不同意。然后就是这个介绍人再说什么,也是不听了,直接就回家了。

我也懵圈啊,我也没说什么那,怎么就不同意了,哪个年轻人不喝酒啊。

我郁闷,可我媳妇儿当时一回家,听她爸那么一说直接就炸毛了,在家折腾了一大顿,被她爸直接就给关家里了。我媳妇儿那时候,就绝食了。

那可是真不吃饭呐,自己把自己给饿晕了,这样,我老丈人才又勉强同意再见一次面。这回我把头发也剪了,衣服也换了,提前有了准备,当然酒也是没喝。

这回过关了,我也就跟我媳妇儿结婚了。结果结婚的当天,那个方华她哥来找我了,交给我一封方华的信,我没看直接就交给了我媳妇儿。

我媳妇儿看完就哭了,告诉我方华过世了,一个车祸,临死前让她哥给传个话,告诉她心里有我。我也是火大了,那特么的叫心里有我,这特么不是给我添堵么。

反正我结婚了,这事我媳妇儿也是都知道,信也是她看的,跟我没关系,可这刺扎的我疼了好久。

今天跟你们说一说,我这心里好受了不少。可能真是岁数大了。”

“后来我学会了勇敢去爱……”,这时候董先勇的手机响了起来。

董先勇也是看都没看电话号码,直接就接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什么是说你是谁?蓝草?你说你在哪里?工人村?”

这时候,董先勇一抬头,将目光就投向了面馆的门口。咱们这些人也是看了过去,就见这个鸡架面馆的门口,正站着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人。

这时董先勇就起身走了过去,我这时也是反应了过来,蓝草,那不是董哥的初恋么,这是回来了呗,这董哥的日子应该更热闹了。

在烟雾的缭绕中,我也是对自己的心态感到有些好笑,怎么就有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了,爱与被爱不是都应该是幸福的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欢喜哀愁。

“来,咱们不去管董哥了,咱们喝咱们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干杯。”

这时,小酒馆里音响里播放到了罗大佑的《恋曲1980》

你曾经对我说 你永远爱着我

爱情这东西我明白 但永远是什么

姑娘你别哭泣 我俩还在一起

今天的欢乐将是 明天永恒的回忆

啦 啦

今天的欢乐将是 明天永恒的回忆

什么都可以抛弃 什么也不能忘记

现在你说的话都只是你的勇气

春天刮着风 秋天下着雨

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随风远去

啦 啦

亲爱的莫再说你我永远不分离

你不属于我 我也不拥有你

姑娘世上没有人有占有的权利

或许我们分手 就这么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