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函谷关前草木兵(2 / 2)

“至少我们不会拿百姓当挡箭牌。”狼女的银枪指着他的脸,“西羌的规矩,虐杀百姓者,当断其臂,卸其腿,扔去喂狼。”

赵昂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围上来的百姓,眼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姜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降了,我愿意归降!”

“现在才想投降,晚了。”姜维的武侯剑出鞘,剑刃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当年你在冀城,为了讨好夏侯渊,杀了主张降蜀的同僚,可知报应不爽?”

剑落的瞬间,赵昂的惨叫被百姓的欢呼声淹没。老丈对着姜维深深作揖:“将军为民除害,真是再生父母啊!”

姜维扶起老丈,目光落在燃烧的粮仓上。虽然保住了一半粮食,但剩下的只够蜀军吃一个月。他对王含道:“派人去洛阳方向侦查,看看司马炎的大军到了哪里。另外,让归义营的士兵和百姓一起清理粮仓,能抢救多少是多少。”

夜幕降临时,函谷关的火终于灭了。百姓们在空地上支起锅,煮着抢救出来的粮食,香气飘满了整个关隘。庞会和羌骑、藤甲兵的将领围坐在一起,手里捧着粗瓷碗,碗里的麦粥虽然稀,却冒着热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庞会喝了口粥,“司马炎的大军迟早会到,我们这点粮食,撑不了多久。”

狼女用银枪挑着块烤红薯,那是百姓送的:“我的探骑说,洛阳附近的秋收刚结束,司马炎把新粮都屯在了偃师城,离这里只有百里。”

阿藤的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去抢回来?”

“不是抢,是拿回来。”姜维的铁肢在地上画着地图,“那些粮食,本就是百姓的,被司马炎强征了去。我们去偃师,不仅要拿回粮食,还要让那里的百姓知道,汉军是为他们打仗的。”

夜色渐深,函谷关的城楼上,蜀军的“汉”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偃师方向,星光下隐约能看到城郭的轮廓,那里的粮仓里,正堆着足以让蜀军过冬的粮食,也堆着司马炎最后的底气。

第四折 偃城夜袭夺粮仓

偃师城的粮仓建在城北的高地上,四周挖着三丈宽的壕沟,沟里注满了水,水面上飘着密密麻麻的芦苇——这是防备夜袭的陷阱,只要有人踩进去,就会被芦苇缠住脚踝。魏军的巡逻兵举着火把,在粮仓周围来回走动,甲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姜维的身影藏在粮仓外的树林里,手里的树枝在地上画着壕沟的走向。“东边的芦苇最密,说明那里的水最深,巡逻兵也最多。”他对身边的庞会和狼女低声道,“西边的壕沟边有几棵老柳树,树枝能搭到沟对岸,是最好的突破口。”

庞会的长矛指向粮仓的大门,那里有两队魏军守着,门楼上还架着投石机:“末将带人从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姜维摇头,“正门的地基是石头做的,硬闯会伤亡太大。”他看向狼女,“羌骑的马蹄声能引来巡逻兵,”狼女突然扯掉马颈的铜铃,“但我们的刀能让他们喊不出声。”她指尖捏着三枚柳叶刀,刀身薄如蝉翼,“西羌猎人追黄羊时,会先断它的蹄筋——今夜,我们就当回猎羊的人。”

阿藤的藤甲兵已经解下甲胄上的铜扣,乌漆甲在月光下泛着哑光。“南中雨林里的猴子,能踩着藤蔓过三十丈宽的峡谷。”他拍了拍身边的“飞天藤”,这是南中特有的韧藤,泡过桐油后能承重千斤,“让弟兄们把藤条甩过壕沟,搭成软桥,保管比魏军的巡逻兵还轻。”

三更梆子响时,偃师城的粮仓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鸮鸣——那是狼女与羌骑约定的信号。守在正门的魏军正缩着脖子烤火,突然听到身后的芦苇丛里有水响,刚要转头,就被飞来的柳叶刀割了喉咙,血喷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西羌的骑手们踩着壕沟里的芦苇根,像走平地般掠过水面。他们的靴底缠着防滑的麻布,落地时连巡逻兵的鼾声都没惊动。狼女的银枪挑开粮仓西侧的栅栏,枪尖的红藤轻轻碰了碰哨兵的咽喉,对方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桥搭好了!”阿藤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十几条飞天藤已经横过壕沟,藤条上的倒刺牢牢勾住对岸的柳树枝。藤甲兵像壁虎般贴着藤条滑行,乌漆甲与藤条摩擦的声响,被风吹过芦苇的声音盖得严严实实。

姜维带着归义营的士兵摸到粮仓大门时,庞会正用匕首撬着门闩。这门闩是用枣木做的,浸过铁水,寻常刀剑根本砍不断。“用这个。”姜维递过个小小的油布包,里面是南中“烂木膏”,涂在木头上能让坚硬的枣木变软。

门闩果然“咔嚓”一声断了。蜀军刚冲进粮仓,就见里面堆着如山的粮袋,麻袋上印着“晋公府”的火漆——都是从关中百姓手里强征的新粮。一个负责看守粮仓的魏兵正抱着酒坛酣睡,嘴角还沾着米粒,被庞会的长矛柄敲醒时,还以为是同伴开玩笑。

“别喊!”庞会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粮仓的后门在哪?”

魏兵吓得魂不附体,手指着西侧的角门:“在……在那边,通着城外的官道,司马将军说……说万一蜀军来抢,就从那里运粮回洛阳。”

姜维立刻分兵:“狼女带羌骑守角门,防止魏军援兵;阿藤让藤甲兵用飞天藤把粮袋运过壕沟;庞会,你带归义营的弟兄,把粮仓里的账簿找出来——我们要让天下人看看,司马炎是怎么搜刮百姓的!”

粮堆后面的小屋里,果然堆着密密麻麻的账簿。最上面的一本记着偃师县的收成:“秋粮合计三千石,百姓自留五百石,缴晋公府两千五百石”,墨迹旁边还有行小字:“逾期不缴者,按盗粮论处,男丁充军,女眷为奴”。

“这群畜生!”庞会一拳砸在桌上,账簿上的墨迹被震得晕开,“百姓自己种的粮食,竟只能留六分之一!”

姜维的铁肢抚过账簿上的人名,有不少是老弱妇孺。他想起霸陵原上那个抱“汉”字木牌的少年,突然对王含道:“把这些账簿抄录下来,贴在偃师城的显眼处,让百姓知道自己的粮食被拿去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角门突然传来厮杀声。狼女的银枪挑着个魏军传令兵冲进来:“司马炎的先锋到了!有五千人,正往粮仓这边杀来!”

粮仓外的火把连成了长龙,魏军的呐喊声震得粮袋簌簌掉麦粒。姜维登上粮仓的了望塔,看见魏军正用投石机砸角门,门板已经裂开了缝。“把粮袋搬到角门后当屏障!”他对下面大喊,“用连弩守住缺口,拖延到天亮!”

归义营的士兵扛着粮袋往角门跑,麻袋相撞的声响里,混着魏兵撞门的“咚咚”声。阿藤的藤甲兵突然将几袋芝麻倒在地上,魏军冲进来时脚下一滑,被连弩手射得像刺猬。“南中老话说,软的比硬的管用!”阿藤笑着扔出火油罐,芝麻遇火瞬间燃起,把魏军的甲胄烧得噼啪作响。

战斗打到四更天,蜀军已经运出了大半粮食。姜维看着最后一批粮袋被藤甲兵拉过壕沟,突然对狼女道:“让弟兄们撤,留一把火给司马炎当礼物。”

羌骑射出的火箭落在空粮堆上,火舌很快舔舐着木架。当蜀军消失在晨雾里时,偃师城的粮仓正烧得通红,火光映在运粮的蜀军队列里,像一串移动的星辰。

第五折 洛水秋波映汉旗

洛水的渡口边,蜀军正在清点粮食。百姓们自发划着渔船来帮忙,木桨搅起的涟漪里,漂着无数“汉”字旗的碎片——那是昨夜战斗时被魏军砍断的,此刻却被孩子们捡起来,系在船头当装饰。

“将军,共运回粮食一千八百石,够我们和关内百姓吃三个月了!”王含的脸上沾着麦粉,手里的账簿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偃师城的百姓听说我们抢回了粮食,都提着鸡蛋来看望弟兄们,还有人说要加入归义营呢!”

姜维望着洛水对岸的洛阳城,晨雾中的宫殿轮廓若隐若现。那是东汉的旧都,光武帝刘秀曾在那里重建汉室,如今却插着“晋”字旗。“传令下去,沿洛水西岸扎营,让归义营的士兵教百姓开垦荒地——我们不仅要守住函谷关,还要让关中的百姓有饭吃。”

庞会正在教孩子们用树枝练习枪法,他的长矛在地上划出个“汉”字,让孩子们踩着笔画学走步。“当年我祖父教我父亲练武,就是从画‘忠’字开始的。”他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甲胄内侧的“忠”“孝”二字仿佛也亮了起来。

狼女的羌骑在洛水沿岸巡逻,银枪上的红藤缠着新摘的野果。一个年轻的羌兵指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几个魏兵正在偷偷观察,被他一箭射穿了发髻。“告诉司马炎,这洛水两岸,以后是汉军的地盘!”年轻士兵的喊声惊起一群白鹭,掠过水面时,翅膀映着初升的太阳,像无数把展开的白刃。

阿藤的藤甲兵正在搭建临时粮仓,他们用飞天藤和圆木搭起个巨大的棚子,棚顶铺着芦苇,既能挡雨又能通风。“南中多雨,这点法子还是管用的。”阿藤擦着汗,看着百姓们送来的新酿米酒,“等明年开春,我们再教大家种南中的薯类,产量比麦子高得多。”

洛阳城里的司马炎看着偃师粮仓的火光,把奏报摔在地上。邓艾的副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将军,姜维太狡猾了,不仅抢了粮食,还把我们搜刮百姓的账簿贴得满城都是……现在洛阳附近的百姓都在议论,说要投奔蜀军……”

“一群废物!”司马炎的剑劈在案几上,漆皮溅起的碎片里,映着他扭曲的脸,“传令下去,封锁洛水渡口,不准一个百姓过河!再让钟会带一万人,去毁掉蜀军的营地,把粮食抢回来!”

钟会的大军刚到洛水东岸,就看见对岸的蜀军正在田里劳作。归义营的士兵和百姓一起翻土,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羌骑的战马在河边饮水,藤甲兵在搭建的棚子下晒粮食——根本不像打仗的样子。

“姜维这是在羞辱我们!”钟会的副将怒吼,“末将愿带先锋渡河,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钟会却按住了他的手,目光落在蜀军营地的旗帜上。那些“汉”字旗旁边,还插着不少写着“农”“桑”的小旗,百姓们看到这些旗,脸上都带着笑容。“我们要是渡河,杀的不仅是蜀军,还有那些百姓。”钟会的声音有些发颤,“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说我们屠戮百姓。”

就在这时,对岸传来歌声。是蜀军和百姓一起唱的《诗经》里的句子:“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歌声里没有杀气,却让东岸的魏军听得心里发堵。一个老兵突然放下武器,对着对岸磕头:“我家就在偃师,求将军让我回去种地……”

越来越多的魏军放下了武器。钟会看着自己的军队渐渐溃散,突然拨转马头:“撤兵!”他知道,姜维根本不用打仗,只用“汉”字旗和百姓的笑脸,就已经赢了。

洛水西岸的蜀军营地,姜维正和百姓们一起吃午饭。粗瓷碗里的麦粥掺着薯块,虽然简单,却冒着热气。一个老农举杯敬他:“将军,这杯酒敬您,敬汉军,敬能让我们安稳种地的日子!”

姜维举起碗,与老农的碗轻轻一碰。洛水的秋波里,映着蜀军的“汉”字旗,映着百姓的笑脸,也映着他铁肢上的伤痕。他知道,司马炎的大军还在洛阳,曹魏的根基还没动摇,但只要守住这洛水两岸的民心,兴复汉室的路,就永远走得通。

远处的洛阳城,还插着“晋”字旗。但姜维相信,用不了多久,那里也会飘起“汉”字旗,就像函谷关,就像偃师城,就像这洛水两岸的田野——因为民心所向,便是天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