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一家子人笑成一团,余幼嘉也笑着摇了摇头。
黄氏的神色也又好笑又无奈,有心想让闺女不要胡闹,可又见连小娘子似乎也玩的开心,便也没有出声扫兴。
她捡起被连小娘子丢在地上的包裹,认真拍去上面的灰尘,才径直走到余幼嘉身旁,问道:
“嘉娘,连小娘子如今来了咱们家中,那给她安排哪间屋子呢?”
除却靠近门的倒座屋,以及厨房。
家中能安排的统共不过这么几间屋子。
余老夫人的正房里本就是满满当当的四人,况且又是长辈,肯定不能再安排。
东西厢房各自有三人,但东厢房里白氏病气甚重,每日颇为频繁的进出起夜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能腾出位置,进去的人只怕也休息不好。
算来算去,竟是只有西厢房与余幼嘉那间西耳房能有转圜的余地。
西厢房里左右两屋现下本是黄氏带着四娘同住,洪氏自己住。
而现在多了一人.....
余幼嘉斟酌一小会儿,到底是将打算说了出来:
“你去问问三夫人能否和你挤一段时日,若是可以,我带着四娘同住,你与她同住,给连小娘子腾出个干净屋子来......毕竟是客。”
更何况,背后还有个分量颇足的连老侯爷。
她们这一家女眷基本已经熟悉,挤挤问题应当不大,但若是让连小娘子刚来此地就开始挤,那也确实是有些过不去。
黄氏听了,松了一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与三弟妹素来关系不错,常有体己话可说,住在一起晚间也不会胡思乱想.....”
“连小娘子瞧着脾气淳厚,断是不能委屈她的。”
余幼嘉颔首以对,没有多说。
时局动荡,身外之物再多,都不如自己身强体壮,有几招本领来的更好。
连小娘子的到来,对余家人而言,是夏日甘霖,对于她而言,亦是一个惊喜,一剂良药。
但她也万万没想到,连小娘子给她的惊喜,远不止于此。
许是连小娘子颇带了些福运的缘故,也许亦是那些令使铁蹄震慑,比余幼嘉想的还要好用的缘故。
连小娘子到余家之后,连绵不绝的阴冷雨雪终于停了。
而城中粮行原先每日比拔高十至五十文的粮价,居然也停了.....停了!
非但如此,甚至还稍稍往下压了压价!
粮行的物价一稳,原本惶恐不出的城中百姓也开始大着胆子上街买粮,不怕被突然窜出来的因买粮而走投无路的人拽入小巷中劫掠.....
有百姓,城中就有了一丝生机。
开始有守着货品,却弹尽粮绝的胆大商户卖货换钱买粮,有了交易,出门找活计的人便越发多了一些......
往后近一月,余幼嘉每日晨起,叫醒家中女眷们跟随连小娘子习武。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用过午饭,再在庭院内摆上座椅,开始有条不紊的熬糖制形,紧锣密鼓的赶制寒饐节果盒。
连小娘子初时对此感到惊讶,但一两天过后,她便冲居熬糖最前线——
熬糖融糖砖,有她。
敲糖模,有她。
尝新品,也有她。
好几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抱着柴火歪歪扭扭,险些跌进熬糖大锅里的五郎.....也是她。
“舒服的很!”
连小娘子对此发出总结,当着一家子余家女眷的面,就敢颇为直言不讳的开口:
“我从前还以为你们都像我另一个远房表姐一般,每天念念酸诗,弹琴绣花,成日就连做梦都在等一个如意郎君上门......”
“现在看来,你们个顶个儿都是好样的,余家这种日子,在别处只怕是再寻不到的,哪怕给我百金,千金,万金......我都不换!”
正在忙碌寒饐节果盒最后一道工序的女眷们纷纷笑出声来。
三娘胆大活泼,下意识看了一眼笑的瞧不见眼的二婶娘黄氏,又对连小娘子问道:
“那若让连小娘子永远留在余家......你愿意吗?”
连小娘子下意识毫不犹豫点头,旋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永远留在余家’,顿时从头红到了脚脖子:
“你,你,你胡说什么,还不快些干活装盒!”
“这个月初八就是寒饐节,咱们做了快一个月,还差许多果盒没做,你还有闲心在此胡言乱语!”
“你等着,明日我一定给你加练!”
一群人便又是笑。
三娘被呵斥,却也不生气,余光瞥见五郎脚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还不忘记招了招手:
“五郎?”
五郎难得没有应声,而是脚步极快的走到了余幼嘉面前,大声道:
“嘉姐,出事了...出事了!”
“从前和咱们抢果酱生意的蒋掌柜你还记得吗?他,他不知怎的,店铺里竟也开始做起了果盒生意——
而且,价格还比咱们低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