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队和马匹都纷纷停下脚步，莫云之的幂篱垂纱被朔风掀起半角，露出抹过口脂的唇，她冷笑道，“来得够快。”

整个驼队缓慢前进，在距离胡杨林不到数里地的位置停了下来。

地上躺着个黥面汉子，脖颈套着的牦牛皮索尚带血渍。我的记忆里认得他，他是金城公主的吐蕃暗桩。莫云之的金丝马鞭卷起尸体腰间的鎏金银壶，“论钦陵的送行酒还不够烈。”她冷笑着，“有人不希望我出现在敦煌。”

继续向前，驼队已经开始穿越胡杨林。

忽然，驼铃骤乱，一支鸣镝从沙丘后射过来，正落在莫云之马前。

“大老板小心……”我惊叫，如果这是匈奴游骑，这支鸣镝箭之后，必定是一轮骑射。

果然，我话音未落，数十支箭矢已经破空射来。

莫云之反手扯落幂篱掷向半空，轻纱裹住了最先几支箭。

仟若，厨娘阿卓手握剁骨刀连续劈开几支箭，驼队和马匹迅速呈防御阵型散开。

从胡杨林的沙尘里冲出数十骑吐蕃飞鹘卫，为首者铁面罩上烙着雪狮纹，弯刀映出莫云之襦裙下若隐若现的白腿。

飞鹘卫以锋矢阵疾速冲来。

我直翻白眼，这都什么打法，才一轮齐射就开始冲阵？比起匈奴游骑简直就是送菜!

“来得好！”莫云之策马撞向敌阵，裙摆翻飞间手中飞刀激射而出。最前的吐蕃武士血雾混着黄沙腾起三尺。

康昆仑手里抡着粟特弯刀劈开了第二个武士的护心镜，阿卓剔骨刀斩向敌骑，一刀剜出块带锁子甲的腿肉。我啥也没干，时间之力释放，冲向我的飞鹘卫速度放慢六十倍，我手心翻出青铜匕首，腾挪着腰肢把匕首刺进飞鹘卫的脖颈。

一个照面沙地上躺倒七八个。

剩余的飞鹘卫拨转马头向后遁逃。

我简直无语了，自己征战西凉那些年，这种突袭碰上过多少次，这么烂的伏兵还是头一次碰上。

这时。胡杨林里突然响起骨笛声，沙丘后竟立起十二架吐蕃弩车。

康昆仑环起两指，打出一声胡哨，十几头骆驼立马向前狂奔。于此同时，弩车已经射出第一轮弩箭，瞬间射穿头几匹骆驼的脖颈。

莫云之纵马一跃，没半息的功夫已经冲上沙丘最高处，一声长刀出鞘的龙吟声里，刀尖已经砍下一名弩手的头。不断有骆驼发出哀鸣，康昆仑的弯刀也终于杀进弩车阵，“前面十里外有座废弃的焉耆佛寺。”

“冲出去……”莫云之毫不恋战，催马冲出战群。仟若阿卓，康昆仑和我紧跟着冲了出去，剩下的人连带着骆驼和马匹全部陷入飞鹘卫的重围。

我也就装装样子打两下，人家可是花瓶，突然大杀四方很不利于人设，意思一下得了。

几个人一路狂奔，甩开吐蕃人的追杀。

康昆仑说的焉耆佛寺已经近在咫尺。

佛塔残影撞入眼帘时，二十只秃鹫正盘旋在坍毁的泥塑佛像上空。

“云之姐，佛寺里好像有埋伏……”我轻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