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一大家子人,秋季里是各忙各的,云老二回来之后,由于这段时间去送考,耽误了很多事,田地里、荒地里的活都堆成山,他是每天田地里一头、荒地里一头,两头跑,先前预想的,等他当上了秀才爹,他一定要各处去使劲的得瑟得瑟,显摆显摆,让那些过去嘲笑他是傻蛋的人,看看他如今的风光,如今看,他既没有那时间,似乎也没了那个心思,甚至连要办秀才宴的事情都忙的忘了一样。
云新晨呢,自从爹回来之后,除了两日一趟去镇上送鸡蛋,田地里的事情再也不管了,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心思都贡献给了他亲亲的荒地,每天早起就一头扎到荒地里,一会儿忙收,一会儿忙种,太阳不落山,都舍不得与荒地分开回家。
云新阳呢,忙练功、忙学画、忙读书、忙去荒地做采药童子,给大哥当个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合格助手。他想着秀才宴的事情,既然一家人先前说好了,是等其他同窗办完了,他家事情也忙完了才办。如今,秀才宴的请帖一个没接到,自家地里也没忙完,自然不会去想请客的事,在他看来,不请客,不摆席更好,麻烦。自己努力读书考科举,是为了自己和家里的利益,又不是为了显摆。
云新晨虽然从早到晚忙的昏天黑地,因为有这个小秀才每日在自己面前晃荡着,时时提醒着自己,倒没有忘记自己秀才大哥的身份,自然不会忘记要办秀才宴的事情,但是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和弟弟谈谈而已,并没有进一步的实际作为。
云家的婆媳俩,倒是不下地,可是家里原本就有鸡有狗有娃要照顾,如今有个龟毛的,吃讲究、穿讲究、衣服一天两换的老爷子要照顾着不算,还有吴夫子这个,过去请都请不来的稀客,如今的常客要招待。一天三顿饭要做,衣服要洗地要扫,一早起事情不安排明白了,都做不过来。
徐氏还要带着媳妇,梅子抽空赶着给一家人每人都做一二件新衣,留着请客赴宴时候穿。
兴旺当然也不闲着,读书学画带娃三不误,全家人虽然忙归忙,但是忙的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井然有序。
下台村云家老宅,这个秋季同样忙,只是忙中就有些乱。
老爷子云南义,如今身份也是不同的了,即便二儿子早就搬出了老宅,那几个孙子没有在自己跟前长大,结婚生子。但儿孙终究还是他的儿孙,孙子中了秀才,他就是秀才他爷。出门在外,遇到村里村外的人,自然不乏有人会恭喜他几句,孙子中秀才实际的好处没捞到,但虚荣心还是获得了一点满足的,所以心中还是有一点点小得意的。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对云南义羡慕说恭维话的,自然也有嫉妒说风凉话的,今天下地回来,遇到老根他爷就闹得很不愉快。
老根爷先是对着云南义哈哈一笑:“听说你家七孙子中了秀才,可喜可贺呀,可惜了,你当初看不上那个孙子,死命的反对他读书,狠心将他们那份人给净身撵走了,要不然如今秋收之后,在家里大办秀才喜宴,你这个老爷子坐在上方接受别人的恭贺,该多风光啊。说不定将来还能再办个举人喜宴,跟你的亲家徐家打打擂台也不一定,可惜了,可惜了,风筝线断喽。”说完,又哈哈笑着走了。
云南义听了这话,脸都气绿了,回到家里又把云老二骂了一顿不说,还挂带上老太婆王氏:“看你生的这什么玩意儿儿子,妥妥的一个不孝子,自从他长大,就没让老子我顺心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