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衙。\"她别开眼,将残玉收进袖中,\"张校尉该等急了。\"
府衙的朱漆门还没完全推开,张校尉的声音就炸了过来:\"苏姑娘!
钱统领在花厅候着,说有要紧事!\"他跑得额头冒汗,腰间的佩刀撞在门框上,\"卑职让人盯着呢,那老匹夫没带兵器。\"
花厅里,钱统领正捏着茶盏转圈。
他往日里油光水滑的头发乱成鸡窝,左脸肿得老高,见苏瑾怡进来,\"扑通\"跪在地砖上,额头碰得\"咚\"响:\"苏姑娘救我!
玄冥阁要拿我祭旗,说我追丢了双玺!\"
苏瑾怡退后半步,手按在剑柄上。
钱统领抬头时,她看见他眼眶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们要在十五夜里闹事!
沈知县买通了西城门守将,到时候放外城难民进城,再趁乱劫狱救出慕容嫣!\"
\"你怎么知道?\"萧鸣突然出声,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苏瑾怡身侧,\"玄冥阁的计划,轮得到你知道?\"
钱统领抖得像筛糠:\"墨无痕的暗卫昨儿个在我酒里下了毒,说要是不说实话......\"他掀起衣襟,腰间一片青黑,\"这是尸毒,七日发作!
我就是死,也得拉着那老匹夫垫背!\"
苏瑾怡蹲下身,盯着他腰间的青斑。
那颜色确实像极了吴药师说的西域尸毒,她伸手探他脉搏,跳得又急又乱——不似作伪。
\"十五夜里。\"她站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校尉,你带亲卫去西城门,替换守将;萧公子......\"她顿了顿,\"你跟我去大牢,看住慕容嫣。\"
张校尉应了声\"是\",转身时却踉跄了下。
苏瑾怡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腰间的佩刀挂得歪了——往日里他总把刀鞘磨得发亮,刀穗子也系得整整齐齐。
\"苏姑娘?\"萧鸣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指了指她发颤的手,\"可是又不舒服?\"
苏瑾怡刚要摇头,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她看见张校尉站在西城门下,月光照得他脸上全是血,十几个黑衣人举刀冲过来,他的佩刀掉在地上,刀柄上的红穗子被血浸透......
\"张校尉!\"她喊出声,踉跄着冲向门口。
萧鸣扶住她时,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衣服全贴在身上。
\"怎么了?\"萧鸣的声音里有她从未听过的焦急。
苏瑾怡望着府门外渐沉的夕阳,喉咙发紧:\"去追张校尉。\"
\"来不及了。\"萧鸣低头看了眼袖中短刃,\"他已经出城了。\"
暮色漫进府衙时,苏瑾怡站在廊下望着大门。
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脚边,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敲过戌时三刻。
她摸了摸袖中的残玉,又摸了摸腰间的剑柄——那剑柄上还留着昨夜萧鸣挡刀时溅的血,早干透了,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发疼。
门房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的影子忽长忽短。
苏瑾怡望着那团晃动的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张校尉该回来了,可门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沙沙地扫过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