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孩子也不是天天吐血,时时吐血。
他那么小,要真的吐血这么频繁,早就没命了。
那些送礼的或拜访的人,看见这夫妻俩抱着个孩子守在门外,旁边还有丫鬟乳娘,自不免多看几眼。
厉涵月愁眉苦脸。
孩子是满月之后才开始吐血的,她倒是坐了个好月子。再加上从小习武,底子好。
但是,这几天,小小的婴儿动不动就吐一口血,然后脸色通红,全身通红,哭得闭过气去,可把她心疼坏了。
门房认识他们一家,也不放人进,该干嘛干嘛。
突然,原本睡得好好的小婴儿身子突然抽搐起来,又吐了一口血。
那个样子,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孩子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带去看大夫,还在这里等着巴结叶大人宋大人,这是什么父母啊?利欲熏心。”
“这小孩子不对劲啊,这么小就吐血,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这两人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多的人了,照顾个孩子还照顾不好,这孩子也真是可怜,有这样的父母。”
……
宋凌书耳中充斥着各种声音,但这时候他全都听不到了。
他拉着厉涵月在叶府门前跪下,高声喊:“叶云青,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是药力在体内积的太多,别人治不好,只有你能治。”
厉涵月也苦苦哀求:“当初是你说留下这个孩子才能保我的命,但这个孩子他的命保不住了,求求你救救他。”
说完两人就磕起头来。
这时叶府大门打开。
看着从门里走出的叶云青,宋凌书厉涵月连恳求都忘了。
叶云青穿的是一身青色常服,普通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好像踱了一层光。因为在外面征战,她黑了些许,眉眼间仍是平静淡定,但眼神却更深邃,更锐利。
这个人站在他们面前,还是以前那个容貌清绝,从容安静,好像不论什么事都无法让她情绪波动的模样。
然而,又有一些不同,她站在他们面前,可却好像很遥远,远到即使他死命奔跑,也追不上的感觉。
远到需要他用力地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的感觉。
叶云青走到了孩子面前。
一个多月的小婴儿,还很小,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殷红血迹。他身上很红,像是在发着高热,细嫩的皮肤下,血管清晰。
叶云青转头看厉涵月:“有孕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毫无节制?”
厉涵月一怔,宋凌书也呆了一呆。
那段时间,他们心中最是苦闷的时候,两人在一起,有时候就免不了会借那种方式忘记。
反正大夫说了,三个月后,可以适当。
他们觉得自己很适当!
叶云青脸色发冷:“你们还点催情香?”
众人看他们的表情顿时变了。
年轻人玩的这么花的吗?
在妻子有身孕的时候还用那东西,有那东西辅助,人都会忘形,还适当个屁!
宋凌书和厉涵月有些无地自容。
这是二师兄无意中弄到的好东西,他们试过一次,觉得飘飘欲仙,感觉非常好,后面就时常用一些。
他们觉得自己是习武之人,本身就带着一定的定义,哪怕用一些这个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叶云青冷冷说:“催情香和你身体里的药性融合,反渡到你儿子身上。你身体里的药原本可以让他好好吸收,让他在娘胎里拓宽经脉,调整根骨,成为先天习武圣体。可你们做的这些事,却让这些好处全都变成了毒。他先天带毒,性命垂危!”
这时的宋凌书和厉涵月几乎要把肠子悔青了。
谁能想到他们一晌贪欢,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尤其是宋凌书,更知道先天习武圣体代表着什么?
这原本该成为他宋家耀祖的孩子,就这么毁了?
宋凌书深色悲哀,语气凄惶地恳求:“你能救他是不是?你既然能看出他的问题,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求求你出手救他一命!”
厉涵月也说:“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只要你能救我儿子……”
两人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虽然那些旁观者觉得他们是咎由自取,可孩子无辜。
叶云青说:“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你在这里跪着也没用,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宋凌书厉涵月眼里顿时迸发出希望的光,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叶云青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中:“麟州无相寺的慧海大师处有一颗化毒丹,或者可以解这种变异的天生胎毒。只不过,即使这个孩子毒解了,他原本会有的习武圣体也不复存在,以后只能当个普通人。”
看着宋凌书和厉涵月离去,众人唏嘘,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些。看吧,好好的武道宗师胚子,以后只能碌碌一生了。
这个消息传到厉煦阳的耳中,他脸色难看极了。
宋凌书的习武天赋算是上等,原本这个孩子可以是上上等,却因为他们的胡闹,变成这样的结果。
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立刻去无相寺求药了。
宋凌书和厉家人去求药,叶云青没有关注。
她有十天假期,已经过了三天了。
不得好好的享受一下轻闲时光?
宋言书的状元宴和叶云青的立功宴韩聿早安排在三日后。
帖子早就发出去了。
只请了军中一些人和宋言书的同窗和熟人。
韩聿早记得姑娘说过,不要张扬。
让叶云青没想到的是,她云台书院那七个“亲弟弟”,只有两人落第,另五人都考中了进士。
虽不如宋言书,也都将有官身。
没考上的两人也表示,定会在下一届科举高中。
说好的一起入朝为姐姐的后盾,他们要是不努力,以后怎么配称姐姐的弟弟?
对这几个赖上门的弟弟,叶云青能怎么办?自然是接受了。
毕竟,他们认姐之时,她还是个白身。
这些孩子们虽性子跳脱,做事都有底线,而且眼神清澈,她不讨厌。
姜远非感觉到叶云青的接纳后,心花怒放之下,又见这小花园里只有他们姐弟几个,开始没大没小起来:“姐,今天姐夫会来吗?”
“哪来的姐夫?”
几个人挤眉弄眼,齐宽说:“就是梁王殿下呀,他那日和姐并骑进城,一个玄甲黑衣,一个素甲白袍,简直配一脸。姐你不知道,现在京城百姓都说,你和梁王殿下是天生一对!”
“胡闹!”叶云青赶紧喝止,“这也是能开玩笑的?”
他们是纯洁的同袍关系。
这几位都是家里宠大的孩子,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反正客人还没到,还不能让他们姐弟谈谈心吗?
“姐,你别不好意思。依我看,梁王殿下很好,京城那些皇子勋贵,哪个不是身边莺莺燕燕的,但梁王殿下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姐你别信什么血煞之命,梁王殿下保家卫国,是战神,哪个血煞之命的人会护百姓?”
“姐,你们也算志同道合……”
叶云青:“……”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她无奈地白眼望天,“他是皇子之身,身份尊贵,自有好的姻缘。而我是和离之身,哪个皇子会娶和离的女子?”
不是,她解释这个干什么?都被这帮孩子给带到沟里去了。
她正色:“在军中,他是统领,我是他帐下将军;在朝中,他是皇子,我是臣子。你们这样乱说话,惹恼了他,我可保不住你们,不,我自身也难保!”
几人想起梁王那生人勿近的样子,顿时缩了缩脖子。
那边宋言书喊:“姜远非,齐宽,你们几个来帮我招呼客人!”
这活他们愿意呀。
几人赶紧说:“姐,我们的提议你好好想想,梁王殿下虽说看起来有些冷冷的,但那天,我见到他对你笑了!”
“你们一个个的,找打是不是?”叶云青佯怒,几人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叶云青笑着摇头,多几个性子这么跳脱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突然,她眉心微皱,猛地侧过头去。
花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清俊峭拔,一身玄衣,透着层层的压迫感。
他幽深的眸子看着她,神色难明。
叶云青:“……”
这帮小崽子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