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用尽全身力气拉开厚重的窗帘,让外面清冷的月光和稀薄的路灯光透进来一些。这点微光,此刻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不敢再靠近那扇门,更不敢去看那面镜子。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窗边的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却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说?说我的门被看不见的东西挤了?
一夜无眠。我睁着眼睛,神经紧绷地熬到了天色微亮。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艰难地穿透窗户,照亮房间的尘埃时,我才感觉自己像是从深海里被打捞上来,浑身冰冷僵硬,几乎虚脱。
天亮了,恐惧似乎也随着黑暗褪去了一些。我必须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我鼓起仅存的勇气,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门。锁还反锁着。我颤抖着手,一点一点地拧开门锁。金属摩擦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咔。”
锁开了。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空空如也。走廊静悄悄的,只有那面巨大的穿衣镜,依旧沉默地立在尽头。镜面在晨光中似乎清晰了一些,映出我惊恐憔悴的脸,还有我身后空荡的走廊。
我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看来昨晚真是噩梦一场?或者只是房子太老,结构松动?
我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回卧室,胡乱抓起几件重要的东西塞进背包,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我冲出卧室,低着头,不敢再看那镜子一眼,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走廊,奔向大门。
然而,就在我经过那面穿衣镜时……
一种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吸引力,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攫住了我的视线。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缓缓地……抬了起来。
镜子里,依旧映着空荡的走廊和我的身影。只是……在我身后,那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深处,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
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湿漉漉、颜色暗沉到近乎发黑的红裙子,长发像纠缠的水草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是一种死寂的、泡胀的灰白色。她微微低着头,湿发缝隙中,隐约可见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没有眼白,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绝望的漆黑,正直勾勾地……透过镜子,看着我。
她的身体轮廓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最让我血液冻结的是——她的一只泡得发白肿胀的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姿势……抬了起来,指尖正对着我身后……我刚刚锁上的、那扇卧室门的方向!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断!我像疯了一样冲向大门,钥匙几次都插不进去,手抖得如同筛糠。终于,“咔哒”一声,大门打开,我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一头撞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头也不敢回地狂奔,仿佛身后有无数只手在抓挠。
我一路狂奔到街角,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清晨的街道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现实的喧嚣让我稍稍找回了一丝安全感。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或者至少……打电话给那个房东老太太质问!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地从老宅隔壁的小院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个房东老太太。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在这里。她慢慢踱步到我面前,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恐惧、怜悯,还有一丝……诡异的了然?
她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后生仔……昨晚……锁门了?”
我惊魂未定,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如同来自坟墓。她抬起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身后那栋在晨光中依然显得阴森的老宅,指向二楼那扇我刚刚逃离的、紧闭的卧室窗户。
“她……回来了。”老太太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锁了门……她就出不来……只能……只能‘挤’进去找你……”
她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猜……昨晚‘挤’门的时候……”她凑近了些,一股陈腐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我的耳朵,“她……是在门外……”
她的笑容咧得更大了,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
“……还是在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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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现在是深夜吗?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比如……门板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