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紫府后期的全力催动镇岳印仿品,威力绝非刚才那紫府初期的杂鱼可比!纯粹的混沌罡气在他体内疯狂奔涌,在体表形成一层凝实的灰色光晕,抵御着那恐怖的镇压之力。他脚下的礁石瞬间化为齑粉!
硬抗?绝无胜算!
千钧一发之际,紫府识海深处,那枚沉寂的天帝印残片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玄奥无比、涉及空间本源的法则感悟如同洪流般冲入唐天宇的意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镇压而下的山岳虚影内部流转的符文结构,看到了空间被其力量强行扭曲、禁锢的轨迹。
“破!”
唐天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不似人声,更像混沌的咆哮。他双手并指如剑,体内所有的混沌罡气、符兵源核的解析之力、天帝印残片引动的空间法则,尽数凝聚于指尖!
嗤——!
两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无数细微空间裂痕的灰白剑罡,自他指尖悍然刺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剑罡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无声撕裂,留下一道道扭曲的黑色轨迹!它们的目标,并非那庞大的山岳本体,而是其核心处,那枚沉浮的四方印玺虚影周围,空间法则被扭曲、禁锢得最为薄弱的几个节点!
噗!噗!
两道灰白剑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几个无形的节点!
如同扎破了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
那笼罩天地、凝固空间的恐怖镇压之力,骤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关键的迟滞!
就是现在!
唐天宇的身影在灰白剑罡发出的瞬间,已经变得模糊。他身周的混沌罡气与空间之力剧烈波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缕即将融入虚无的灰色烟气!
“想走?!”玄戊长老须发怒张,眼中精光爆射。他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镇岳印力场的薄弱节点,强行撕开一丝缝隙!他双手法印再变,口中喷出一口精纯的本命元气,融入头顶的镇岳印仿品虚影!
“镇岳锁空!”
嗡!
暗金山岳虚影猛地一震,核心处的印玺虚影光芒大放!一股比之前更强横的空间禁锢之力爆发,强行弥合那被撕裂的缝隙,要将那缕逃逸的灰烟彻底锁死在原地!
然而,就在那空间禁锢之力即将合拢的刹那,唐天宇模糊的身影边缘,一缕更纯粹、更古老、仿佛源自混沌初开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天帝印残片的本源之力!
咔嚓!
一声只有唐天宇和玄戊长老这等境界才能“听”到的、仿佛空间本身碎裂的脆响!
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镇岳锁空之力,在这缕古老空间波动的冲击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唐天宇所化的那道灰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顺着这道细微的空间裂隙,倏然钻入其中!
轰隆!!!
几乎在他消失的同一瞬间,庞大无匹的暗金山岳虚影彻底砸落!惊天动地的巨响撼动了整个坠星海西北角!下方那片巨大的黑色礁石群,如同被天神巨锤砸中,瞬间化为齑粉!狂暴的能量冲击形成肉眼可见的环形巨浪,裹挟着无数碎石粉末,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将更远处的海雾都狠狠推开!
海水被排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旋即又被倒灌的海水填满,掀起数十丈高的恐怖巨浪!
玄戊长老悬浮在高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那足以镇压寻常紫府后期的一击,竟然落空了!神念疯狂扫过下方翻腾的海浪和混乱的能量场,除了被彻底毁灭的礁石和那几个早已吓瘫在远处海水中、侥幸未死的散修,哪里还有那“混沌魔头”的半点气息?
他死死盯着唐天宇最后消失的那片区域,那里的空间波动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古老与混沌意味。
“空间法则……”玄戊长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震惊与冰冷的杀意,“好一个混沌魔尊!好一个燎原星火!”
他袖袍一挥,一道传讯金光射向天际,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响彻这片海域:
“魔头唐天宇,现身坠星海碎星礁!身负空间异宝,手段诡异凶残!各宗围剿队伍,速向此地集结!凡提供确切踪迹者,赏上品灵石万颗!取其首级者,赏昆仑秘法一部!”
冰冷的悬赏令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向坠星海各处。与此同时,那翻滚的巨浪深处,一道微不可查的灰色流光,如同深海的游鱼,在引星盘无声的指引下,正朝着迷雾更浓、元磁更烈的西方,那片被称为“隐星岛”的未知之地,悄然潜去。
灰芒破开粘稠冰冷的海水,引星盘在唐天宇掌心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星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前方愈发混乱狂暴的元磁迷雾。他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经脉撕裂般的隐痛。玄戊长老那一击,即便被他以空间法则险之又险地避开核心,但镇岳印仿品那恐怖的镇压余波,依旧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混沌罡气护罩上。
《混沌经》在紫府中急速运转,灰白气流奔腾如江河,贪婪地吞噬着坠星海混乱驳杂的灵气,将其分解、提纯、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力,滋养着受损的经脉。符兵源核悬浮在识海中央,灰白光芒流转,不断解析烙印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碰撞中感知到的空间法则碎片与镇岳印力的符文结构。天帝印残片则安静地沉浮,散发着古老的空间韵律,加速着他伤势的恢复和对空间法则的感悟。
不知在冰冷刺骨、元磁乱流如刀的海水中穿行了多久,引星盘上的星纹光芒陡然变得明亮而稳定,指向斜下方一处深邃的海沟。
唐天宇收敛气息,如同融入海水的阴影,悄然下沉。
穿过一片密集如林、闪烁着诡异幽蓝光芒的巨型珊瑚礁,眼前豁然开朗。海沟深处,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死寂,反而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淡银色光晕。这光晕源自于海沟中央,一片星罗棋布、大小不一的岛屿群落。
岛屿被一层近乎透明、却流转着复杂玄奥符文的光幕笼罩着。这光幕看似薄弱,却将外界狂暴的元磁之力、汹涌的海流以及那终年不散的浓雾尽数隔绝在外。光幕之内,海水清澈平静,岛屿上植被葱郁,竟透着一股难得的安宁气息。只是岛屿之间和外围的海床上,散落着不少巨大的、形态奇特的金属或石质残骸,有的形似折断的巨矛,有的如同倾覆的楼船,上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海藻珊瑚,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遗阵守护的群岛…隐星岛。”唐天宇目光扫过那层光幕,以他如今对空间和能量结构的敏锐感知,能清晰地察觉到这阵法的不凡。它并非牢不可破,但其核心巧妙地利用了此地混乱的星辰元磁作为能量源,与周围环境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平衡,强行破阵,极可能引动元磁暴乱,毁灭一切。
他手持引星盘,缓缓靠近光幕。引星盘上的星纹与光幕上的符文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当引星盘触碰到光幕时,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光幕荡漾起一圈涟漪,无声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唐天宇闪身而入。
进入光幕的瞬间,外界海水的重压、刺骨的冰冷、元磁的干扰瞬间消失。一股清新、蕴含着淡淡星辰之力和草木灵气的空气涌入肺腑。他落在一座靠近边缘、地势较高的岛屿礁石上。
环顾四周,这片群岛比他预想的要大。中央几座较大的岛屿上,依稀有简陋的石屋或木棚的痕迹,但大多破败,显然久无人居。岛屿之间,依靠一些简陋的木筏或绳索相连。此刻,在一些地势稍高的礁石或破屋后,影影绰绰地探出一些身影,目光警惕、惊疑不定地聚焦在他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这些人的气息普遍不强,多为练气后期到筑基初期,衣着破旧,面有菜色,眼神中混合着长期挣扎求存的麻木和对陌生强者的深深戒备。他们手中紧握着粗糙的骨矛、石斧,甚至只是削尖的木棍,如临大敌。
唐天宇没有收敛自身的气息,紫府中期的威压虽然刻意没有外放压迫,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历经血火磨砺的深沉与混沌经带来的古老苍茫之感,足以让这些低阶修士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身材高大、披着破烂兽皮、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疤痕(正是之前礁石上那个刀疤汉子,他竟也侥幸逃到了这里)的壮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最大的那座岛屿上快步走来。他伤势未愈,走路还有些踉跄,但眼神中的凶悍和决绝依旧。
他走到距离唐天宇十丈外停下,深深吸了口气,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前辈!在下石岩!多谢前辈救命大恩!”他身后那些散修,也跟着紧张地行礼。
唐天宇目光平静地扫过石岩和他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眼中带着希冀与恐惧的修士,声音平淡无波:“这里,有多少人?”
石岩连忙回答:“回前辈,隐星岛如今剩下……连老弱妇孺在内,不足百人。大多是像我们这样,在坠星海讨生活,被昆仑那些大宗门和他们的狗腿子逼得走投无路的散修。还有些…是祖上就在此避祸的后裔。”他语气苦涩,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不足百人,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唐天宇心中并无波澜。这本就在预料之中。星火,本就微弱。
“昆仑通缉令已至坠星海,‘混沌魔尊’之名,尔等可知?”唐天宇直接问道,目光如炬,直视石岩双眼。
石岩身体一颤,他身后的人群更是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显然,玄戊长老那响彻海域的悬赏令,已经如同瘟疫般传到了这里。
“知…知道。”石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迎着唐天宇的目光,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被一种豁出去的决然取代,“前辈!外面那些金岳门的狗贼追杀我们,昆仑的大人物悬赏要您的命!我们这些被逼到绝路上的烂命一条,早就受够了他们的鸟气!您救了我们兄弟的命,杀了金岳门的杂碎,就是我们的恩人!什么狗屁魔尊不魔尊,老子石岩只认恩仇!您若是不嫌弃我们这些累赘,这隐星岛,您说了算!水里火里,皱一下眉头,我石岩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底层散修特有的血性与彪悍。身后那些散修,虽然脸上仍有恐惧,但在石岩的带动下,不少人也挺起了胸膛,眼中燃起同仇敌忾的火苗。他们早已被逼到墙角,眼前这个神秘强大的“魔尊”,是唯一能看到的、反抗那庞然大物的微光。
唐天宇看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修为低微却眼神倔强的人,心中那名为“星火”的冰冷计划,终于落下了第一颗真实的种子。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昆仑视我为魔,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以大势压人,视尔等为草芥。”
“今日起,隐星岛,更名‘星火岛’。”
“此地,便是我等燎原之火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