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最终决定:独立团暂驻老君庙周边休整,同时派出小股部队袭扰日军,掩护群众回村抢收夏粮;派张大彪带一个班去总部汇报情况并领取补给;发动根据地青年参军,尽快恢复战斗力。
散会后,李云龙拖着伤腿去看了伤员。临时病房设在庙后的偏殿里,二十多个重伤员躺在地上铺的草席上。白大夫带着仅有的两个卫生员忙得脚不沾地,纱布和药品早已用光,现在连煮绷带的热水都不够了。
\"团长...\"一个腹部受伤的小战士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李云龙按住了。
\"别动,好好养伤。\"李云龙帮他掖了掖破被子,\"等大彪回来就有药了。\"
小战士摇摇头:\"俺...俺是想说,等能下地了,俺还要跟您打鬼子...\"
李云龙鼻子一酸,赶紧转身去看下一个伤员。角落里,卫生员小杨正在给一个截肢的战士换药——就是那个在地窖里照顾重伤员的卫生员,他居然带着七个伤员突围出来了!
\"好小子!\"李云龙用力拍了拍小杨的肩膀,\"怎么做到的?\"
小杨腼腆地笑了:\"趁鬼子主力去追你们,俺们从排水沟爬出来的...\"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李云龙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傍晚时分,派出去的侦察兵带回消息:日军主力已经撤回县城,只留下少量部队驻守几个重要据点。看来鬼子的扫荡告一段落了。
\"团长,有个事...\"侦察兵欲言又止,\"马家峪...被烧光了...\"
李云龙握紧了拳头。马家峪是独立团最早的根据地之一,那里的乡亲们把最后的口粮都给了部队。
\"乡亲们呢?\"
\"大部分撤到山里了,但是...\"侦察兵低下头,\"村长和几个老人没走...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上...\"
李云龙走到庙门外,望着暮色中的群山。晚风送来远处村庄的哭喊声,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重生前的他只在历史书上读过\"三光政策\",现在才真正明白那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老赵,\"他突然说,\"明天我去趟马家峪。\"
第二天天刚亮,李云龙就带着一个班出发了。左腿的伤还没好利索,他硬是拄着根棍子走了二十里山路。路过黑水河时,河水已经退去,露出岸边几具泡胀的尸体——有鬼子,也有八路军,都被鱼啃得面目全非。
\"埋了吧。\"李云龙轻声说。战士们默默地在河边挖了个大坑,把能找到的尸体都埋了,分不清敌我的就混在一起。
\"都是爹生娘养的...\"一个战士小声嘀咕。
马家峪的惨状比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整个村子被烧得只剩几堵黑黢黢的土墙,焦黑的房梁像枯骨般支棱着。村口的老槐树上果然挂着五具尸体,在夏日的热风中轻轻摇晃。
李云龙让人把尸体放下来,亲手合上了老村长圆睁的眼睛。老人瘦得像柴火的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里面是一面被血染红的党旗。
\"李团长...\"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半堵残墙后爬出个十来岁的孩子,脸上全是黑灰,只有眼睛亮得吓人。
\"铁蛋?\"李云龙认出了这是村长的孙子,\"你还活着!\"
孩子扑进李云龙怀里,瘦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爷爷说...说让我躲在地窖里...等你们回来...\"
李云龙紧紧抱住这个幸存的孩子,感觉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涌出。他转向战士们:\"搜!看还有没有活口!\"
最终,他们在废墟中又找到了七个幸存者——都是藏在地窖或粪坑里的老人和孩子。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刻着深深的恐惧和仇恨。
\"乡亲们,\"李云龙站在废墟中央,声音沙哑却坚定,\"独立团对不起大家...但请相信,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让鬼子十倍偿还!\"
他命令战士把随身带的干粮全部分给乡亲们,又安排人护送他们去相对安全的邻村暂住。临走前,李云龙亲手把那面染血的党旗系在了半截旗杆上。残破的红旗在焦土上格外醒目,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回到老君庙时已是深夜,但庙里灯火通明。张大彪回来了,不仅带回了总部的补给,还领来了五十多个新兵!
\"团长!\"张大彪兴奋地报告,\"总部特别嘉奖咱们成功突围,拨了二十支新枪和五千发子弹!这些新兵都是附近村子的好小伙儿,听说独立团招兵,抢着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