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们惊呆了。秃顶反应最快,转身就往船舷跑。李云龙一枪打中他后背,老头踉跄着栽进河里,金属箱却被他抛向小艇!
\"操!\"李云龙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抓住了箱子。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右腿的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他拼命蹬水,却被急流卷向河心...
\"团长!\"张大彪在岸上声嘶力竭地喊。
第一艘运输船爆炸时,李云龙正抓着块浮木喘气。接二连三的爆炸把浑河变成了火海,落水的日军在油污中挣扎惨叫。那个金属箱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里面的\"样本\"随时可能要他的命。
当李云龙被冲上岸时,天已蒙蒙亮。他趴在泥滩上呕吐,右腿完全没了知觉。远处传来摩托艇的声音——是日军巡逻队!他挣扎着爬进芦苇丛,用淤泥盖住身体。
巡逻队在岸边搜索了半小时才离开。李云龙忍着剧痛向内陆爬去,每挪一步都留下道血痕。晌午时分,他终于爬到了个废弃的砖窑,昏死过去前,他把金属箱藏在了砖垛深处。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楚云飞焦急的脸。晋绥军团长雪白的制服沾满泥浆,手里攥着个打开的金属箱——里面是十二支密封的玻璃管,每支都贴着\"高纯度铀-235\"的标签。
\"云龙兄...\"楚云飞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云龙当然知道。在现代,这玩意儿叫\"核材料\",是制造原子弹的原料。他强撑着坐起来:\"其他船...\"
\"都沉了。\"楚云飞合上箱盖,\"但奉天城...出了状况。\"
原来苏联红军突然南下,抢先接管了奉天。赵保田的抗联被挡在城外,而731部队的大部分资料已经落入苏军之手。
\"美国人也在路上。\"楚云飞指了指西边,\"咱们得在两大强国夹缝里...保住该保的东西。\"
李云龙看向金属箱。他知道,这十二支玻璃管将改变世界格局,但现在,他只想回到那个山洞,看看小菊有没有好好吃饭。
回营地的路上,他们遇到了美军的吉普车队。领队的是个红头发少校,正是之前送药的约翰逊。他看到金属箱时,蓝眼睛瞬间睁大:\"上帝啊...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李云龙平静地说,\"所以要交给该交的人。\"
少校郑重地接过箱子,用三层铅盒封装起来:\"我会亲自送到杜鲁门总统手上。\"他犹豫了一下,\"你们...需要什么回报?\"
李云龙望向远处冒烟的奉天城:\"告诉全世界...这里发生过什么。\"
当夜,营地里举行了简陋的庆功宴。老周不知从哪搞来半口袋白面,蒸了几笼馒头。小菊分到整个馒头,却只吃了半边,剩下的偷偷塞给李云龙。
\"叔...腿还疼吗?\"孩子用脏兮兮的小手碰了碰他的绷带。
李云龙摇摇头。他望向南方,那里是他战斗了五年的太行山,是牺牲的战友们长眠的地方。现代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在那个和平年代,他曾是个只会敲键盘的愤青,而现在...
\"团长!\"通信兵举着电报跑来,\"总部命令!\"
电文很简单:\"即日率部返晋,接受整编。\"
楚云飞也要走了。358团接到重庆急电,要求立即回防太原。分别时,晋绥军团长脱下脏兮兮的白手套,塞进李云龙手里:\"留个念想。\"
李云龙则把那块裂了缝的怀表递过去:\"替我...照顾好它。\"
两支队伍在晨曦中背向而行。李云龙拄着榆木棍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不到百人的残部。路过一个岔路口时,私塾先生带着十几个孩子等在那里。老人手里捧着粗瓷碗,里面是浑浊的米酒。
\"李团长...\"老人颤巍巍地举碗,\"送行...\"
李云龙抿了一口,剩下的传给战士们。轮到小菊时,孩子双手捧着碗,突然哭了:\"叔...你们还回来吗?\"
李云龙蹲下身,用粗糙的拇指擦去她的眼泪:\"等打完仗...叔叔教你认字。\"
队伍继续南下。每经过一个村庄,都有老乡加入送行的队伍。等他们走到山海关时,身后已经跟了上千人。关城上的苏军哨兵惊讶地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衣衫褴褛的军人走在前面,后面是扶老携幼的老百姓,像条蜿蜒的长龙。
\"敬礼!\"哨兵用生硬的中文喊。
李云龙没回头。他望着关内熟悉的群山,那里有他未完成的承诺,有牺牲战友的坟墓,还有...回家的路。
怀表在楚云飞的口袋里嘀嗒作响,白手套在李云龙的腰间随风轻摆。1945年的夏天,漫山遍野的野花开了,像无数小小的墓碑,又像无数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