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回;白素心得知真相,燕云霄奉命保护。(1 / 2)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大雨倾盆而下,如同一幅巨大的水帘悬挂在天地之间。白素心紧紧地攥着儿子燕霖霄那稚嫩的小手,生怕一松手他就会被这狂暴的雨水冲走。

脚下的山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站稳。白素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体因为疲惫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着。而六岁的燕霖霄,早已哭哑了嗓子,他的哭声被这哗哗的雨声淹没,只剩下无声的抽泣。

孩子的小脸被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让人看了心生怜悯。他那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只是机械地跟着母亲,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雨水无情地打在他们身上,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

\"娘亲,爹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燕霖霄突然仰起脸,那双与燕北渂如出一辙的凤眼里盛满了不解与恐惧。

白素心的心像被刀绞一般。三个时辰前,燕家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宴席上,她亲手为婆婆敬茶,没想到茶水掺了剧毒。二夫人梅若雪那尖锐的声音至今回荡在她耳边。

\"姐姐好狠的心!老太太待你如亲生女儿,你竟要置她于死地!\"

她记得自己跪在地上拼命解释,记得婆婆铁青的脸色,更记得燕北渂——那个平日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的丈夫——站在厅堂中央,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

\"白氏心肠歹毒,不配为我燕家妇。即刻逐出家门,永不相见。\"

\"霄儿不怕,爹爹...爹爹一定有苦衷。\"

白素心将儿子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哽咽。她不相信那个会在她夜里咳嗽时亲自熬药,会教儿子剑法时耐心十足的\"北剑\"燕北渂,会因梅若雪一句话就翻脸无情。

雨越下越大,山路几乎无法辨认。白素心突然发现前方隐约有座建筑的轮廓——是座废弃的山神庙。她连忙抱起儿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庙内蛛网密布,神像早已坍塌,但总算能遮风挡雨。白素心脱下外衫拧干,给儿子擦脸。燕霖霄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却懂事地不哭不闹。她心疼地搂住他,突然摸到袖中有什么硬物。

是一封信。

白素心的手颤抖起来。她记得被赶出燕府时,管家塞给她一个包袱,说是\"老爷赏的盘缠\"。当时她心灰意冷,看都没看就接了过来。现在想来,那分明是燕北渂贴身的老仆赵叔。

就着破庙里微弱的天光,她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每一笔都像刀刻在她心上:

\"素心吾妻: 见字如面。为夫知你冤屈,梅氏勾结'毒手药王'下毒嫁祸,意在夺我燕家基业。然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我若当场揭穿,恐你与霄儿性命难保。不得已出此下策,望你谅解。

速带霄儿往静海县南南河镇小南河村,暂时投奔我大哥'南刀'霍南天。他是我生死之交,必能护你们周全。待我肃清内患,定当亲迎归家。

记住,无论外人如何说道,你永远是我燕北渂此生挚爱。

夫 北渂 手书\"

信纸被泪水浸湿了大半。白素心将信紧紧贴在胸口,终于明白了丈夫的良苦用心。那个在清末江湖上家喻户晓的\"北剑\",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皱眉的侠客,为了保护妻儿,竟不得不亲手将她们推入险境。

\"娘亲?\"

燕霖霄怯生生地唤她。

\"你怎么哭了?\"

白素心抹去眼泪,将儿子搂得更紧。

\"霄儿,爹爹没有不要我们。他是大英雄,在帮我们打坏人呢。\"

孩子眼睛一亮。

\"真的吗?爹爹还会来接我们?\"

\"会的,一定会的。\"

白素心望向庙外渐小的雨势,心中已有了计较。她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霍南天处,不能辜负丈夫的苦心布局。

她重新整理包袱,发现除了信,还有一袋碎银和一块刻着\"北\"字的玉佩——那是燕北渂从不离身的信物。白素心将玉佩挂在儿子颈间,轻声道。

\"这是爹爹给你的护身符,戴着它,就像爹爹在身边保护你。\"

雨停了,夕阳从云层中透出些许光芒。白素心牵着儿子走出破庙,忽然听见身后树林中有窸窣声响。她警觉地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影一闪而过。

\"谁?\"

她下意识将儿子护在身后。

人影没有回答,但地上多了一个包袱。白素心小心翼翼地走近,打开一看,竟是两套干净的衣裳和干粮。包袱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是燕府老夫人贴身侍女小梅的标记。这丫头,定是偷偷跟着她们,暗中相助。

白素心鼻头又是一酸。看来燕府中,还是有人相信她的清白。她朝树林方向深深一福,然后带着儿子快步向南走去。

天色渐暗,山路崎岖。燕霖霄毕竟年幼,走了一段就步履蹒跚。白素心背起儿子,咬牙前行。她想起燕北渂信中提到的\"毒手药王\",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用毒高手,据说与洋人勾结,专害忠良。梅若雪竟与这等人物有染,燕家恐怕已危如累卵。

静海县小南河村,霍府。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砖黛瓦上,为这座古朴的宅院镀上一层金色。南刀霍南天站在练武场中央,手中那对传世宝刀\"金龙弯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刚结束一天的练功,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老爷,有飞鸽传书!\"

管家霍忠急匆匆地跑来,手中捧着一只信鸽。

霍南天眉头一皱,接过信鸽,从它腿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筒。展开纸条,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

\"弟媳与侄儿有难,速救。——燕北渂\"

\"北渂兄弟...\"

霍南天低声念着这个仰慕已久的名字,半年前在沧州武林大会相遇,二人一见如故,在燕府义结金兰,他虽然大燕北渂二十岁,却情同手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忠叔,立刻叫恩第过来!\"

霍南天沉声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霍恩第今年四十岁,继承了父亲刚毅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沉稳。

\"父亲,有何吩咐?\"

霍恩第抱拳行礼。

霍南天将纸条递给他。

\"你燕叔父家中生变,白夫人和小霖霄有危险。你立刻带八大护卫前去接应,务必保他们母子平安!\"

霍恩第眼中精光一闪。

\"孩儿明白!\"

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父亲叫住。

\"等等,\"

霍南天从腰间解下那对\"金龙\"弯刀。

\"带上它。燕家二夫人心狠手辣,她派出的必是高手。\"

霍恩第郑重地接过宝刀,感受到刀鞘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托!

雨幕如织,将燕家镇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白素心紧紧攥着儿子燕霖霄的小手,另一只手按在怀中那封已被雨水浸湿的信笺上。那是丈夫燕北渂临终前托心腹送出的绝笔,字字泣血地揭露了燕府二夫人梅若雪的阴谋——这个表面温婉的女人,屡次陷害她们母子性命,三番五次派杀手刺杀霍南天,她是处处忍让,这次借老夫人寿宴,陷害她迫使燕北渂将他们母子逐出家门,如今更要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娘,我冷。\"

六岁的霖霄打了个哆嗦,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白素心将儿子往怀里带了带,强忍泪水道。

\"再坚持会儿,等到了静海县就安全了。\"

她想起信中提到的那个名字——南刀霍南天,丈夫在信中说此人可托生死。可静海县小南河村远在百里之外,眼下他们连燕家镇的地界都未出。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了前方那被雨水浸泡得泥泞不堪的官道。白素心心中一紧,她猛地一把拽住身旁的儿子,如闪电般迅速地闪身躲到了路旁那棵巨大的槐树后面。

她紧紧地捂住孩子的嘴巴,生怕他发出一点声响,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儿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他乖乖地依偎在白素心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白素心透过如珠帘般的雨幕,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是赵全!他那张阴鸷的脸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赵全,梅若雪最得力的爪牙,此刻正带领着十余名手持利刃的护卫,沿路搜寻着什么。白素心的心跳愈发剧烈,她不知道赵全是否已经发现了他们,但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分头找!二夫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全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青石。白素心感到怀中的儿子在发抖,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后背,指甲却已深深掐入掌心。丈夫燕北渂乃清末武林人称\"北剑\"的英雄人物,与\"南刀\"霍南天齐名,如今却连妻儿都护不住。

马蹄声渐近,白素心摸出发髻间的银簪。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也是燕北渂送她的定情信物。就在赵全的马匹即将掠过树前的刹那,霖霄突然打了个喷嚏。

\"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