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你敢笑?\"作作叉腰上前,假胡子终于掉了下来,\"信不信我让你天天来王府,对着糖糕画一百幅《百糕图》?\"
陈老头连忙摆手,笔尖在宣纸上抖出一连串墨点:\"不敢不敢......只是王爷和王妃,能否将红鼻子摘下?这发光效果......\"
\"摘下?\"沈落雁挑眉,把红鼻子按得更牢,鼻尖的光点几乎要晃瞎陈老头的眼,\"不正常才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训!快画,不然我让皇侄给你升职——去御膳房给糖糕画花纹!\"
看着陈老头抖着手作画,沈落雁忽然想起前世生辰宴。那时她穿着素净的襦裙,缩在相府角落,看着沈凌薇戴着母亲的珠钗巧笑嫣然,身边连个递茶的丫鬟都没有。再看如今,身边是宠她入骨的萧玦,眼前是闹哄哄的儿女外孙,还有个跟着发疯的皇帝,鼻尖突然一酸。
萧玦立刻察觉,不动声色地握住她放在膝头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发凉,他便用指腹轻轻蹭着她手背的薄茧——那是年轻时学画画留下的。沈落雁回握住他,指甲蹭过他掌心的厚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她笑道:\"王爷,你说前世的我,能想到这辈子这么热闹吗?\"
萧玦用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纹路,声音低沉:\"她若知道,定会觉得你如今模样,是这世间最好的。\"
作作在一旁起哄,手里挥舞着假胡子:\"娘!别腻歪了!陈老头说他快画完了!再腻歪口水都要滴到画上了!\"
陈老头终于放下画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他颤巍巍地展开画轴,阳光洒在宣纸上,映出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沈落雁戴着红鼻子吐舌,左手揪着萧玦的圆眼镜腿,右手还抱着戴粉色假发的小宝;萧玦无奈微笑,右手护着被小宝抓住的胡子,脚边那尊鎏金痰盂反射着诡异的光;作作的假胡子歪到耳后,比着\"耶\"的手势,官服前襟的糖霜清晰可见;玥玥靠在赵砚肩头笑得前仰后合,珍珠步摇垂到胸前;皇帝的荧光绿假发斜在一边,手里还握着糖糕道具,龙袍下摆沾着青苔。
\"妙啊!\"沈落雁拍手称赞,指着画上小宝的口水,\"把我家小宝的口水画得跟东海珍珠似的!陈画师,这技法够你吹一辈子了!\"
萧玦看着画中自己泛红的耳根,无奈摇头:\"陈画师技艺精进,连这痰盂的包浆都画得如此......生动。\"
\"那是!\"皇帝得意地捋着不存在的胡子,荧光绿假发晃得人眼晕,\"也不看看是谁提供的道具!这红鼻子,可是用南海鲛人泪做的!\"
黄昏时分,沈落雁亲自将画像挂在客厅正中央,用鎏金钩子勾住画轴两端。萧玦端着茶盏看了半晌,茶汤映出画中自己无奈的表情:\"夫人,若有朝臣来访......\"
\"来访才好!\"沈落雁打断他,指着画像上作作扭曲的脸,\"让他们知道,敢惹我们摄政王府,就得做好被这张画像吓死的准备!\"
作作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糖糕,碎屑掉在画像边缘:\"娘,下次我们再拍一张!我要把糖糕全粘在脸上,让小宝坐在糖糕堆成的山上!\"
\"糖糕!山!\"小宝奶声奶气地学话,伸手去抓作作的糖糕,却抓到了画像上的糖糕道具。
玥玥笑着摇头,却也凑近画像:\"娘,你看你和爹,明明在笑,眼神却像在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们'。\"
沈落雁看着画像里一家人的笑脸,靠在萧玦肩上。夕阳透过窗棂,给画中人镀上金边,也照亮了她鬓边的银丝。紫藤花的影子落在画上,仿佛给这作精世家的全家福,添了一道流动的背景。
\"王爷,\"她轻声说,\"你说这画像,以后会不会被收进皇宫博物馆?\"
萧玦揽紧她的腰,目光落在画中自己泛红的耳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落雁指尖的温度:\"定会。\"他顿了顿,侧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里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收作'大雍第一作精世家'的传世之宝,让后世都知道,这世间最圆满的日子,便是一家人凑在一起,作天作地。\"
窗外,暮风送来紫藤花香,伴随着作作和小宝的笑闹声,还有远处隐约的更鼓。这幅挤满鬼脸的全家福,终将成为大雍王朝最离奇的传世画卷——画里的人作天作地,却把日子过成了人人羡慕的圆满。而沈落雁知道,只要这家里还有她和萧玦,还有作作和玥玥,还有那个吐着舌头的小宝,这作精世家的传奇,就永远不会落幕。当后世子孙翻开史书,看到\"摄政王府\"四字时,定会想起这幅画,想起那个用一杯绿茶泡翻京城的女子,和她用作精哲学书写的,最热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