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使臣胃口不错啊。”巫师捻着山羊胡,目光扫过陈友鼓起来的衣襟,“看来是我吩咐的‘杂食’不够美味?”他抬手示意,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揪住陈友。挣扎间,陶碗摔在地上碎裂,雪白的羊奶混着尘土,在阳光下发着刺目的光。
“搜!”
巫师踢开碎片,尖锐的陶片划伤陈友脚踝。侍卫粗暴扯开他衣襟,藏在怀里的燕麦饼掉落在地,立刻被马蹄踏成碎屑。陈友被按在地上,听见巫师阴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原来是和下贱奴隶勾结……来人,把那个喂马的小崽子抓来,当着他的面抽五十鞭!”
“不!”
陈友奋力抬头,额头在石板上磕出血痕,“是我偷的!与他无关!”话音未落,后腰已重重挨了一脚,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恍惚间,他听见少年带着哭腔的叫喊从远处传来,混着皮鞭破空的声响,一下下抽在他心上。
暮色降临时,陈友拖着伤腿挪到地牢角落。石壁又传来叩击声,他颤抖着摸过去,摸到满手温热的鲜血。借着气窗透进的微光,他看见少年蜷缩在隔壁囚室,后背的衣衫碎成布条,渗出的血在稻草上晕开暗红的花。
“别出声……”少年气若游丝,费力地从墙缝塞来半块没沾血的饼,“他们以为我快死了……吃,吃了好有力气……”陈友紧紧攥住那半块饼,指甲再次掐进掌心。这次不是屈辱的血,而是滚烫的热泪砸在饼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瓦剌人饮酒作乐的歌声,混着寒风掠过营寨的呜咽。陈友将饼贴在心口,感受着它渐渐变得温热。他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少年用血肉换来的不仅是食物,更是让他在绝境中,继续与命运对峙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