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我和他说!”她挣脱也先的手臂,跌跌撞撞地跑到陈友面前。近在咫尺,她才看清对方眼底的血丝,还有嘴角未干的血迹。“你的伤...是赵岩做的?”她颤抖着伸手,却被陈友侧身避开。
陈友的剑突然指向阿依娜,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他的剑尖在夜色中微微发颤,“我不认得你。”阿依娜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骗人!方才在白塔外,你明明...”
“我说了我不认识!”陈友突然大吼,惊飞了树梢的夜枭。也先的弯刀瞬间架在他脖颈上,草原汉子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敢对阿依娜吼?信不信我...”“父汗!”阿依娜挡在陈友身前,仰脸望着暴怒的父亲,“让我单独和他说句话,就一句。”
也先的胸膛剧烈起伏,弯刀却缓缓放下。他朝身后的瓦剌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即围出十丈方圆的警戒圈。阿依娜转身时,陈友已经背过身去,剑尖深深扎进泥土。“陈友,我知道你有苦衷。”她的声音很轻,“赵岩是不是拿你家人威胁你?”
陈友的身体剧烈颤抖,指节捏得发白:“我说了,我是自愿的。”“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阿依娜猛地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身。月光下,两人对视的瞬间,陈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阿依娜手背,滚烫如灼。
“你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阿依娜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她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陈友嘴角的血迹,“是中了毒?还是...”“别碰我!”陈友突然挥开她的手,却因用力过猛踉跄着摔倒。阿依娜蹲下身时,瞥见他后腰处洇开的大片血迹,那形状赫然是箭矢贯穿的伤口。
“你被箭射伤了。”阿依娜的指尖抚过他冰冷的铠甲,“是赵岩的人?还是...”她突然想起白塔内的混战,想起赵岩身后那些黑衣蒙面人。陈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走!立刻回皇宫!这里有陷阱...”
话音未落,四周的草丛中突然响起破空声。也先的弯刀在空中划出银弧,将三支羽箭击落在地。“有埋伏,护着公主后退!”瓦剌骑兵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弯刀碰撞的火花在夜色中此起彼伏。阿依娜被两名女兵护在中间,却仍奋力朝陈友的方向张望。
陈友不知何时已经撑起身子,手中的剑舞出一片剑花。借着月光,阿依娜看见他每挥出一剑,口中就会溢出鲜血,脚步也越来越虚浮。“陈友!”她挣脱女兵的阻拦,却被也先一把揽入怀中:“别动!是火药!”
巨响在山道另一头炸开,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混乱中,阿依娜看见陈友的身影被浓烟吞没,最后一眼,是他奋力掷出的剑柄——那是她亲手为他缠上的,缀着狼毫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