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余烬中的柔情抉择
古庙内,药香与烛火交织。孙皇后将染血的帕子叠好放进袖中,望着窗外渐散的硝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凤纹护甲:\"也先,现在事情算告一段落了,你说还打吗?\"
也先的弯刀还未完全入鞘,金属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阿依娜正跪坐在陈友榻前,用银勺轻轻吹凉药汁。少女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晃,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这一幕竟与记忆深处的画面渐渐重叠。
三十年前的斡难河畔,乌云琪也是这样跪在毡帐里。那时的她还不是瓦剌的可敦,只是个捧着马奶酒的牧羊女。
也先的箭术惊飞了她羊群旁的苍鹰,当他翻身下马道歉时,正撞见少女仰头时发间滑落的银铃。此刻阿依娜发间的碎钻,与当年乌云琪耳后的月光,竟如出一辙。
\"大汗?\"
孙皇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也先看着女儿将药碗凑到陈友唇边,少年因呛咳蹙起的眉峰,像极了那日乌云琪被他追得躲进白桦林时,受惊小鹿般的神情。那时他也是这样心慌意乱,折断的箭杆还攥在手里,却只想把坠马的少女稳稳护在怀中。
记忆如潮水漫过。迎娶乌云琪那日,她红盖头下露出的眼尾朱砂痣,和阿依娜现在低头时的弧度一模一样。为了这场婚事,他与兄长反目,带着亲信连夜奔袭百里,只为兑现\"带你看遍草原星河\"的承诺。此刻女儿固执的模样,何尝不是当年的自己?
\"父汗!\"
阿依娜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欣喜,\"陈友喝了药,出了一身汗!\"少女裙裾扫过青砖的沙沙声,恍惚间变成了乌云琪初次穿上嫁衣时,绸缎掠过草地的轻响。也先喉头滚动,仿佛又尝到了新婚夜那碗马奶酒的酸涩与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