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陷入死寂。萨满祭司的骨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嗡鸣:“若大汗知道小王子惨死,定会倾尽所有踏平大明边境。可如今...”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东方,那里是瓦剌王帐的方向,“我们的精锐半数还在千里之外的牧场。”
阿依娜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琪亚娜慌忙扶住她。月光落在阿依娜腰间,露出半截褪色的银链——那是幼时哈图用狼齿为她打磨的护身符。“我去见父汗。”阿依娜抓住妹妹的手腕,“就说哈图...说他护送商队去了西域。”
“不行!”卫长国突然开口,他的锦衣卫飞鱼服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也先大汗若发现被欺瞒,只会更怒。”他蹲下身子,将竹筒轻轻推到阿依娜面前,“不如我们以这竹筒为证,向大汗说明徐有贞余党的阴谋,让他暂缓发兵。”
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一名瓦剌斥候疾驰而来:“报!大汗的信使已到十里外,询问为何迟迟不见哈图首领回营!”阿依娜的身子猛地一僵,指甲深深掐进琪亚娜手背。琪亚娜感觉有温热液体顺着手臂流下,分不清是姐姐的血还是自己的泪。
“我去拖延时间。”萨满祭司颤巍巍站起身,骨杖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但你们必须在日出前想出万全之策。”老人蹒跚着走向营地边缘,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阿依娜缓缓松开琪亚娜,突然再次重重叩首。这次她转向郭一平和卫长国,额角的伤口渗出的血在地面蜿蜒成线:“求二位大人,看在哈图以命相护的份上...”话音未落,琪亚娜已哭着抱住她:“姐,我们一定有办法!黑松林的竹筒里说不定藏着扳倒徐党的证据,只要...”
夜风卷起满地枯叶,将她的话吹散在茫茫夜色中。营地外,萨满祭司的歌声幽幽传来,那是瓦剌送葬的古调,苍凉悲怆的旋律里,阿依娜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知道,一场比战场更残酷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