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琛仍旧立身不动,他手指微动,枪身发出保险杆被推动的声音。
周禾缓过神,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全身打起寒颤。
无望,比马三想要侵犯她时还要无望。
她站起身,艰难地往云牧琛身边挪步,可她脚下没有力气,又摔了下来。
她顾不得那么多,虚弱地边爬边喊他:“云牧琛!他没把我怎样,你看看我!看看我!”
云牧琛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枪口的定位岿然不动。
周禾爬到他脚边,拽他的衣摆,哭着喊他:“云牧琛,我没事……没事,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云牧琛单膝跪地,低头对她很轻地笑,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他重新侧身,调整位置,异常冷肃:“别怕,只是有点响。”
“不要!”周禾在他手掌下挣扎,哭喊。
她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是她,让一个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的男人失控,坠入万劫不复。
这不是她的劫数。
是云牧琛的。
她就是他的劫数。
孟凡行害怕枪支走火,立马将周禾揽过来,对着他怒吼:“云牧琛,你要是开了这一枪,你就永远把她扔下了!”
云牧琛神经猛地松动,有人立刻趁着这空隙,夺走他手里的枪。
周禾全身的力气散尽,眼前昏暗,颓然地倒在孟凡行的怀中。
……
周禾眉头皱了皱,有点疼。
她虚开眼睛,是护士在给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她太累了,眼皮合上,又沉沉地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病床周围有好多身影,她看不明晰,好像有爸爸,哥哥,还有一群医生,护士……
但她确定,没有云牧琛。
云牧琛呢?
他的枪不是已经被夺下来了吗?
为什么不在这里?
周禾逼着自己醒来。
周庭远站的位置离她最近,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了一点声音:“爸爸……他呢?”
病房里安静下来,人群自动闪出一条缝隙。
云牧琛还穿着黑衣黑裤战斗靴,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双肘撑膝,眼眶猩红地望向病床的方向。
周禾顺着光亮转头,即刻泪眼朦胧。
他在,他回来了。
他安全了。
周禾想起身,被主任医生阻止了:“周小姐,你先别动,你经历了轻微失温,又有刺伤,需要静养。”
他似乎在感慨:“你的这个伤口,要是再错开半公分就是颈动脉,很……”
“我没事。”
周禾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最大的声音打断他,她的目光投向云牧琛,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你好好休息。”主任医生识趣地带着其他人走了。
周庭远俯下身,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小禾,你回宁城了,不要怕,已经完全安全了。”
周禾眼角溢出泪,用力点头。
孟凡行什么也没说,帮她把被子盖好,摸摸她的头,带着周庭远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相看无言的两个人。
周禾声音哽咽,克制着哭腔:“云牧琛,你来抱抱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