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局推进,交通站的任务愈发艰巨。景明开始组织村民挖地道,将一个个孤立的窑洞连接成地下网络。他白天跟着老乡们下地干活,晚上就带着几个青年摸黑挖地道,用筐子装土,用布包着镐头消音。三个月后,一条从村口红棉树下延伸到后山的地道网建成了,成了根据地的“地下生命线”。
四、红棉树下的誓言
1948年冬,平津战役打响。陈景明所在的交通站成了转运伤员的重要节点。窑洞被改造成临时病房,景明带着妇女们烧水、换药、缝补绷带。一天夜里,抬进来一个腹部中弹的伤员,奄奄一息。景明认出他是军分区的刘参谋,曾教过他识字。
“小景……”刘参谋抓住他的手,“帮我……把这个……交给组织……”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份国民党军北平城防图,还有一枚完整的红棉徽章。“这是……我入党时领的……替我……戴着……”说完便断了气。
景明捧着徽章,想起父亲留下的半枚,颤抖着将两枚徽章拼在一起——锯齿状的边缘严丝合缝,组成一朵完整的红棉花。他突然明白,父亲和刘参谋用生命守护的,不只是情报,更是这枚徽章代表的信仰。
几天后,野战军的侦察队要穿过敌人封锁线,去绘制更详细的城防图。景明主动请缨带路:“我熟悉地形,地道能通到敌人碉堡后面。”队长看着眼前这个瘦高的少年,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你还是个孩子。”
“我爹是‘红棉’,刘参谋也是‘红棉’,我现在戴着他们的徽章,不能给‘红棉’丢脸!”景明掀开衣领,露出两枚拼合的红棉徽章,在油灯下闪着微光。队长沉默片刻,郑重地敬了个礼:“好,带上你的‘红棉’,跟我们走!”
五、黎明前的绽放
穿越封锁线的夜晚,月光惨白如霜。景明猫着腰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匕首,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声响。走到一座碉堡下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他示意队员隐蔽,自己则从地道的通风口爬了进去。
碉堡里有两个哨兵正在打瞌睡,桌上放着一壶烧酒。景明屏住呼吸,从背后摸上去,用匕首柄猛地敲晕一个,另一个刚要喊叫,就被他捂住嘴按在地上。队员们迅速冲进碉堡,缴获了敌人的机枪。
天亮时,侦察队顺利完成任务,带回了详细的城防图。景明却在回程中被流弹击中了胳膊。包扎时,他看着渗出血迹的衣领,里面的红棉徽章被血染得更红了。
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消息传到交通站时,景明正在给伤员换药。他扔下纱布跑出窑洞,看见乡亲们围着红棉树欢呼,有人把红旗系在树枝上,红色的布条在风中飘扬,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棉花。
他走到树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父亲和刘参谋的面孔仿佛在眼前浮现。他慢慢摘下衣领上的两枚徽章,用衣角擦去上面的血迹,然后郑重地别在自己的胸口——两枚残缺的徽章,此刻终于拼成了一朵完整的、在硝烟中绽放的红棉。
夕阳西下,红棉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陈景明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曙光,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红棉就是照亮黑夜的火种。”此刻,这火种已燃成燎原之势,而他胸前的红棉,正沐浴在新中国的第一缕阳光里,闪耀着永不熄灭的信仰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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