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将额头用力抵在岩石冰冷坚硬的棱角上!
企图借助那彻骨的寒意镇压脑中暴走的灼烧和撕裂感!
剧痛如退潮般缓缓消退。
并非完全消失。
而是化作一种深沉的、如同根系扎根般的隐痛。
牢牢盘踞在双眼深处。
高速旋转的勾玉如同耗尽了所有狂躁的动能。
速度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稳定。
最后保持着一种恒定的、仿佛带着呼吸韵律的旋转。
静静地悬浮在那片纯黑的瞳孔深处。
视野恢复清晰。
峡谷的岩石。
同伴惊惶的脸。
每一粒石屑!
每一丝尘土!
都前所未有的清晰!
甚至带着一种微妙的!
被他意志所牵引的色彩流动感。
烬最后看到的世界……
被烙铁烙进了自己的眼球里。
他颤抖着。
缓缓地!
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
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
探向自己刚刚承受过钻心之痛的左眼。
指尖并没有真正触碰到眼球。
而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探寻。
悬停在睫毛上方。
没有任何伤口。
没有血。
没有灼伤的痕迹。
剧痛还在神经末梢上微不可察地抽搐跳动。
提醒着刚才那绝非幻觉。
可这双眼球摸上去却是……
完好无损!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三颗新生的!
如最精密的墨色机关!
在眼底深处缓缓轮转!
温顺地遵循着他意志的边缘!
滑过一丝丝冰冷的余温。
三勾玉写轮眼。
以最惨烈的死亡为基石。
不需要任何咒印。
没有仪式。
悄无声息。
他慢慢站起身。
动作显得比之前更加沉稳。
双手习惯性地在裤腿上擦了擦。
仿佛要擦去并不存在的血污。
又像是在确认自己双手的掌控力。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干净的手心。
抬起右手。
修长的中指指腹。
轻轻搭在左侧眼角下方皮肤光滑的位置。
指尖传来细微的!
由新觉醒的瞳力带来的神经末梢特有的!
针刺般的麻木。
他放下了手。
“幻觉……”旁边的忍者看着他站起身后平静无波的表情,还有那恢复正常状态的双眼,犹豫着低声推测道,“……刚才跑得太狠,眼前发黑了吧?”
祭没有理会他们惊疑不定的低语。
甚至没有回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
峡谷阴冷的空气混杂着苔藓和腐烂枯叶的气味涌入肺部。
他迈开腿。
再次沉默地向前走去。
脚步依旧很快。
却不再有任何跌撞不稳的迹象。
仿佛刚才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未发生过。
仿佛那深入骨髓的死亡记忆从未闯入。
只有那双深邃瞳孔中轮转的三颗血红的勾玉!
在峡谷深处浓郁的阴影里反射着零星月光。
幽如鬼火闪烁。
当木叶营地的灯火终于刺破峡谷出口的黑暗时!
凄厉的哭喊和哀嚎早已先一步填满了整个伤兵营。
空气厚重得如同凝固的血块。
浓郁的药水味!
酒精味!
和皮肤血肉被灼烧后的焦臭味交织在一起!
每吸一口气!
都像在喉咙里塞了一把滚烫的砂砾。
祭安静地穿过这片由痛苦编织的地狱回廊。
脚步轻得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匍匐在角落嘶嚎的伤员。
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
衣服上沾染的血污和尘土在混乱的夜色掩护下也并不起眼。
他甚至准确地绕开了地上横流的血水和散落的绷带碎片!
没有弄脏一点鞋底。
目标明确!
抵达了后勤医疗点。
这里相对安静一些。
几顶帐篷间隔着提供临时的休息床位给那些受到惊吓或严重脱力的非战斗人员。
负责此处的医疗忍者是个脸颊瘦削!
眼圈深得像画了浓墨油彩的中年下忍。
“小鬼?”那下忍手里抱着一堆刚领来的干净绷带卷,疲惫的眼神扫过祭稚嫩的脸庞,眉头本能地拧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去儿童营那边……”
他的话语!
突然被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掐断了!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祭的脸上!
更准确地说!
是钉在了祭那双睁开的眼睛里!
祭仰着头。
平静地回视着这名医疗下忍。
那双瞳仁此刻如同沉入黑冰海渊的最深处!
纯粹的墨色里倒映着帐篷入口悬挂的油灯豆大的光点。
在那片令人心悸的漆黑之中!
三颗!
由精妙墨线勾勒!
细如发丝的血色勾玉!
正以极其缓慢却无比稳定的轨迹!
如同行星遵循着既定的法则!
无声地!
缓缓地轮转着!
每一个循环!
都带着一种非人间的精准与力量!
那转动的速度慢得似乎清晰可见!
却又在注视的瞬间!
陡然带起一丝丝冰冷粘稠的!
能冻结灵魂的风!
油灯豆大的光点在那缓慢轮转的猩红勾玉之间!
如同被蛛网缠绕的萤火!
每一次明灭!
都被强行拉长变形!
医疗下忍的眼神!
瞬间溃散!
抱着的绷带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却浑然不觉。
深陷的眼眶里!
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神采!
瞳孔涣散开!
茫然地对着祭眼中那摄人心魄的三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