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钱振和他率领的九百名弟兄,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又或者说,他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兽,连皮带骨地吞了下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鬼……真的有鬼……”一名士兵颤抖着说道,牙齿都在打颤。
“闭嘴!”张寒厉声喝止,但他自己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太不正常了!
就算是打扫战场,也不可能如此干净!九百人的大军,凭空蒸发了?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撤!快撤!!”张寒发出了变调的嘶吼,拨转马头就要向谷外逃去。
然而,已经晚了。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张寒猛地抬头,只见两侧的崖壁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他们居高临下,手中的弓弩,早已对准了谷底这群瑟瑟发抖的羔羊。
为首的那名黑甲大将,正是魏定。他看着张寒,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放……”
张寒那个“箭”字还没能喊出口,魏定便已经挥下了手臂。
“嗖嗖嗖嗖!”
箭如雨下。
惨叫声瞬间响起,又很快沉寂。
这支主动前来探查的百人队,步了钱振的后尘,被这片诡异的山涧,吞噬得干干净净。
……
深夜,乐昌府,帅府。
灯火通明,刘劲正对着巨大的沙盘凝神思索,他还在推演着整个乐昌府的防务,仿佛平湖县那点“小事”,根本不值得他投入过多的精力。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帅府的宁静。
“报——!!”
信使王五冲入大堂,翻身滚倒在地,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恐慌。
“报刘帅!平湖县……出事了!”
刘劲缓缓转过身,眉头微皱:“何事如此惊慌?是钱振已经拿下了那伙山贼,还是抓到了那个胡言乱语的县令?”
“不……不是……”王五喘着粗气,几乎是哭着喊道:“钱将军……钱将军他……自今日一早进入鹰愁涧,至今未归,也……也无任何消息传回!张寒什长担心将军有失,特命小人连夜赶回,向您禀报!”
“什么?!”
刘劲脸上的从容和镇定,如同面具般瞬间碎裂。
他一个箭步冲到王五面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双目赤红地吼道:“你再说一遍?!一千人的大军,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是……是的,元帅……”王五被吓得魂不附体。
刘劲一把将他甩在地上,踉跄着退了两步,冲回到那巨大的沙盘前。
他的目光,如同被钉子钉死了一般,死死地锁在“平湖县”和“鹰愁涧”那几个小小的字样上。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
不可能……
钱振是他麾下最稳重的将领,那一千人,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对付一伙山贼,怎么可能失联?
除非……
一个他白天时还嗤之以鼻、认为荒诞不经的念头,此刻,却如同毒蛇一般,疯狂地噬咬着他的理智。
那个县令……没有说谎。
鹰愁涧里,真的有鬼。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刘劲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