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轩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就连夜翻查族产账簿。嘿,还真让他在宣统元年的条目中发现了蹊跷事儿。上头有七笔巨额支出,正好对应着七份冥婚契约,契约末尾还按着血指印呢。更吓人的是,每份契约上新娘画像的眼睛都被抠去了,而赵三槐尸体缺失的,恰恰就是那双眼睛。这事儿可真是一环扣一环,越来越玄乎了。
林鹤轩顺着契约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座荒废的苏家绣楼。他小心翼翼地爬上阁楼,就看见梁上悬着七盏褪色的灯笼。这灯笼纸薄得跟蝉翼似的,透着人皮的肌理,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突然,最末一盏灯笼“轰”地一下自燃起来了,灰烬里浮现出几个字:“癸卯年亥时,镜圆孽满”。林鹤轩赶紧摸出怀表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当下正是民国二十三年亥时!
这时候,就感觉那装着古镜的包袱在怀里剧烈震动起来。林鹤轩打开包袱一看,镜面的灰雾一下子就消散了,露出了百年前的林家祠堂。嘿,只见七位新娘脖颈系着红绳,悬在梁下,他的曾祖父正举着剥皮刀,嘴里念念有词。正看着呢,突然,为首的新娘“唰”地一下转头,直直地看向镜外,哎呀,竟然是赵三槐的脸!这镜中景象紧接着又变了,林鹤轩竟然看见自己穿着长衫,在镜前梳头,那十指还涂着凤仙花汁呢,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情况越来越危急,林鹤轩赶紧去找神婆商量。神婆说,只有试试用黑狗血破破这邪。说着,就把黑狗血往古镜上一泼。可奇怪的是,那血珠竟然凝成一个“痴”字,“嗖”地一下就渗进镜中去了。
到了子时,梆子“当当”敲响。嘿,那七盏人皮灯笼从绣楼飘飘悠悠地飞到了宗祠。灯笼面上浮现出女子哭哭啼啼的模样,看着怪吓人的。这时候,林鹤轩按照残谱吹响了《狐嫁曲》。这一吹,可不得了,镜中“唰”地伸出数十条红绸,一下子就缠住了他的腰身。再仔细一瞧,绸缎尽头连着七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就听见“负心郎——”七声凄厉的哀嚎,震得那灯笼“噼里啪啦”全碎了。紧接着,镜面浮现出曾祖父那张扭曲的脸,恶狠狠地说:“当年她们怀了我的骨肉,正好取至阴人皮…”话还没说完呢,新娘们的红盖头“呼”地一下化作火球,朝着镜中人就扑过去了。林鹤轩瞅准这个机会,使足了劲儿,把古镜朝着镇井石砸了过去。只听见镜中爆出一声尖叫,七道青烟“嗖”地一下钻进了他的七窍。
这事儿过去三天后,有个货郎打这儿经过。就看见林家祠堂地窖里“咕嘟咕嘟”往外渗血水,把半条青石板路都给染红了。那古镜碎片被拼回宗祠供桌,每逢下雨天,这供桌上就会渗出油脂,慢慢地还能凝成一个女子梳头的身影。
从那以后,林鹤轩就闭门不出了。镇民们都传说,他屋里整天点着七盏灯,那灯罩薄得就跟人皮似的。而映在窗纸上的影子,一会儿像个男人,一会儿又像七个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可吓人了。
在金井镇外,新立了一块警示碑,上面刻着:“情孽缠三世,破镜噬七魂。”有人说,在碑文渗血的那天夜里,看见七个穿着嫁衣的女子从镜湖走了出来。她们每个人肚子里都揣着一面铜镜,镜子里映着的,正是百年前的月光。这事儿啊,就这么传开了,一直到现在,金井镇的老人们说起这事儿,还直摇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