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体验者是位穿旗袍的城市姑娘,起初手掌离锅半尺,怕烫。阿水伯笑着握住她的手,带她贴近热锅:“别怕,茶青会告诉你火候。”当姑娘跟着鼻笛节奏翻动茶青,掌心渐渐染上茶汁的青碧,忽然发现叶片在她手中竟摆出了部落纹面的图案。
暮色漫进晒场时,铁锅余温尚存。沈青禾看着游客们举着自己炒的茶青合影,发现他们指尖的绿痕,竟与原住民青年脸上的纹彩相映成趣。阿水伯坐在竹椅上,用山泉冲了壶新制的藤枝乌龙,茶汤入盏时,雾气中竟浮着若有若无的舞影,像先民的魂魄在茶香里翩然起舞。
“您瞧,”陆九渊指着茶汤,“双手对炒炒的不是茶,是把山海的韵律、部落的歌声、茶人的掌温,全揉进了叶片里。”沈青禾点头,忽然在画夹上补了几笔——画面中央,汉人与原住民的手交叠在铁锅上方,腾起的茶香化作展翅的飞鸟,掠过冻顶山的云雾,飞向更辽阔的山海。
是夜,部落的篝火在茶寮外燃起。青年们围着炭火跳“种茶舞”,沈青禾设计的“藤枝茶旅”手册摆在案头,封面上画着双手对炒的图案,旁边注着:“每片茶叶的褶皱里,都藏着山海共舞的节拍。”火光中,陆九渊看见阿水伯将新炒的茶青分给部落老人,他们粗糙的手掌相触时,茶香与歌声,正将冻顶山的清晨与部落的夜晚,酿成一杯跨越时光的乌龙茶。
从此,每当有人走进阿水伯的茶寮,总会看见土灶旁挂着的竹牌,上面用汉字与原住民文字写着:“双手对炒,一炒山海,二炒时光,三炒人心。”而那些跟着歌舞节奏翻动茶青的游客,离开时掌心的绿痕会渐渐褪去,却在记忆里,永远留下了冻顶山的云雾、原住民的歌声,以及茶香里舞动的,关于传承与共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