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的啼哭》
正午的阳光斜切示教室,顾承川的白大褂口袋里还揣着卓玛的锦旗流苏,牛皮纸袋的封口胶带上,“镇沅县人民医院” 的红章印得歪歪扭扭,像极了李建国的签名。他撕开信封的瞬间,康复报告和百日照一同滑落,婴儿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顾老师,” 江凛的白大褂带着走廊的消毒水味,“这个孩子的手术,是您 2018 年主刀的先天性心包缺损。” 他的指尖敲着照片里孩子胸口的淡色疤痕,“长度 2.3 厘米,和您的枣核针完全一致。”
顾承川的手指停在婴儿张开的小手上,掌心的纹路与他当年缝合的针脚轨迹奇妙重合。照片背景里,李建国的老笔记本摊开在斑驳的木桌上,红笔圈着 “心尖软肉 慎下刀”,旁边是李明宇新画的心脏解剖图,“留软区” 用红绳做了标记。
“当年机械缝合器已经定位,” 顾承川望着照片里李明宇胸前的工作牌,想起那个暴雨夜的手术室,“但超声显示心尖脂肪垫厚度 0.7 毫米 ——” 他摸向口袋里的枣核针,针尖的 “稳” 字刻痕硌着掌心,“李医生的笔记本里写着,‘软肉处下刀,要像挑开晨露’。”
江凛递过病理报告,纤维化程度 6.8% 的数字在阳光下闪烁:“比同期机械缝合病例降低 67%,” 他的激光笔扫过心肌切片投影,“胶原纤维沿着手工缝合的针脚排列,就像老村医说的,‘心会顺着针脚自己长’。”
顾承川的视线落在照片中李明宇的白大褂口袋,那里露出半截红绳,与李建国绑病历的绳子同款。他突然想起李明宇第一次跟台时的情景,少年紧张得撞翻消毒盘,却固执地要学手工打结:“顾老师,我爷爷说,机器缝的是伤口,手工缝的是心。”
示教室的电子屏突然切入镇沅县的实时画面,李明宇正在给孩子做超声检查,老笔记本垫在仪器下找平。“心尖软肉区厚度 1.2 毫米,” 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和顾老师术后记录完全一致。” 镜头扫过墙角,李建国的诊疗单与顾承川的手术记录并排贴着,红笔与蓝笔的批注在阳光下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