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咳嗽时的缩影》(2 / 2)

小李摸了摸拉链,护目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顾老师,您连我们的防护服都要检查?” 顾承川笑笑,喉间的甜腻混着血腥味:“当年李医生连我的口罩系带都要重新系一遍,” 他顿了顿,“医者的眼睛,要像缝针一样细。”

查完房回到值班室,顾承川靠在椅背上,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像破风箱。枣核针在口袋里轻轻发烫,他突然想起,非典时期李建国咳嗽时,总说 “是被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气的”,直到退休后才知道,老主任那时已经出现肺纤维化。

“顾老师,” 小李的头从门口探进来,手里攥着从药房 “顺” 来的枇杷膏,“这个对咳嗽有效。” 年轻人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镇沅黏土心的包装纸,像面微型的旗帜。顾承川接过药膏,铝盖边缘的磕痕和他的枣核针刻痕出奇地吻合。

“谢谢,” 他把药膏塞进抽屉最深处,“等疫情结束,带你们去镇沅看黏土心怎么捏。” 小李的眼睛亮起来,顾承川却在心里补了句:“等你们不用我盯着防护服拉链的时候。”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值班室,顾承川的影子投在墙上,咳嗽时弯曲的脊背像道拱桥。他摸出李建国的老笔记本,1998 年的防汛记录页上,用铅笔写着:“咳嗽时别对着患者,手要稳,针要准。” 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却比任何医嘱都更清晰。

最终,他在病程记录里写下:“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实习生操作规范。” 钢笔尖在 “规范” 二字上停顿,墨迹晕开个小团,像心尖软肉区的呼吸缝。枣核针的影子落在纸上,和他二十年前模仿李建国的签名重叠,形成道带着温度的针脚 —— 缝住了咳嗽的震颤,缝住了隐瞒的体温,却缝不住,从指缝间漏出的、对每个生命的滚烫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