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南望着顾承川办公室的灯光,想起自己第一次跟台手术,老人在器械台上放着枚枣核针,说:“这是患者送的,提醒我们缝补时别太满。” 此刻的支票附言,不正是那枚枣核针的笔迹?用最简洁的字,开最温暖的缝。
当顾承川折好支票,病历夹的金属搭扣硌到他的指节 —— 那是张秀芳儿子打工时被钢筋硌伤的同款印记。他突然想起李建国的话:“医者的手,要能握得住手术刀,也要能接住患者的泪。” 这张没有名字的支票,不正是他张开的手掌,在接住张秀芳一家即将坠落的希望?
凌晨四点,李小南路过办公室,看见顾承川正对着 x 光片比划,袖口的红土落在观片灯上,像片迷你的河南麦田。他知道,老人会在天亮前把支票夹进病历,就像把枣核针藏进白大褂口袋 —— 藏得严严实实,却又让每个靠近的人,都能摸到那份滚烫的温度。
最终,张秀芳被推进手术室时,掌心的汗渍浸透了手术同意书,却没沾湿夹在里面的支票。她不知道,这张匿名的纸,是顾承川从三十年积蓄里撕下的一片月光,是他用体温焐热的、给生命的缝。而顾承川知道,当患者康复后,这张支票会变成病历里的一片薄纸,就像李建国的断针变成他掌心的老茧 —— 痕迹会淡,但温度永存。
李小南在值班日志上画下支票的简笔,金额处写着 “黄牛的哞叫”,附言栏画了道缝,缝里漏出星光。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无法量化,比如顾主任填写支票时,笔尖在 “无名氏” 上停留的三秒 —— 那是回忆李建国的三秒,是心疼患者的三秒,是决定把自己隐进黑暗、让患者看见光的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