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心劫
暴雨如注,瓦剌大营的牛皮帐篷被狂风撕扯得簌簌作响。阿依娜攥着湿透的缰绳,指尖在雕花马鞍上反复摩挲——这是陈友离营前最后触碰过的物件。远处雾隐山方向传来闷雷,她望着天边裂开的闪电,突然调转马头,朝着后山疾驰而去。
马蹄踏碎积水的瞬间,一支利箭擦着耳畔飞过。阿依娜猛地勒住缰绳,却见也先骑着踏雪乌骓从松林间转出,身后百名骑兵的弯刀在雨中泛着幽蓝的光。\"你要去哪?\"老汗王的声音裹着冰碴,马鞭重重抽在她坐骑前的碎石上。
阿依娜感觉喉头发紧,冰凉的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她望着父亲腰间那枚玉珏,想起昨夜陈友将染血的密信塞进她掌心时,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我去截断明军退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雨中发颤,\"陈友定会从青崖谷突围。\"
也先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林间栖息的寒鸦。他翻身下马,沾满泥浆的靴子踩碎满地枯叶,弯刀挑起阿依娜的下巴:\"青崖谷的路,还是你十二岁那年缠着陈友带你走的。\"刀锋刺破皮肤的刹那,阿依娜看见父亲眼底翻涌的血丝,\"我的好女儿,当真是长大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的草原少女追着受伤的白狐跑进迷雾,是陈友带着明军斥候寻了她三天三夜。当她蜷缩在山洞里高烧不退时,是这个汉人将领撕下战袍为她降温,用匕首削木勺熬煮草药。而此刻,那把匕首正藏在她靴筒里,刀柄缠着的布条还带着陈友的体温。
\"父王若不信,\"阿依娜突然伸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女儿愿以性命担保。\"她望着父亲骤然紧缩的瞳孔,想起七岁那年跪在雪地里,母亲去世后,是父亲将她冻僵的小手捂在胸口焐热。可如今,他们之间横亘的不再是生死,而是家国。
也先猛地甩开她的手,阿依娜踉跄着跌坐在泥水中。老汗王转身跨上战马,暴雨将他的怒吼撕成碎片:\"给我盯紧她!若有异动......\"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依娜心头一紧——是陈友的信号!
她猛地抽出靴中匕首,寒光闪过,捆住手腕的皮绳应声而断。也先反应极快,弯刀瞬间出鞘,却见阿依娜调转马头,朝着相反方向狂奔。\"拦住她!\"也先暴喝,箭雨破空而来。阿依娜俯身贴紧马背,利箭擦着发丝飞过,在身后的古松上钉出一片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