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在青崖谷口勒住马缰时,陈友正带着十几个伤兵在暴雨中喘息。他的战袍已被血水浸透,箭伤处还在汩汩渗血。\"你疯了!\"他望见阿依娜身后的追兵,猛地将她拽下马,\"快走!\"
阿依娜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沉甸甸的牛皮水囊塞进他怀中:\"里面有止血药和干粮。\"她望着陈友惊愕的眼神,突然笑了,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嘴角流下,\"雾隐山北坡有条密道,我已让人备好马匹......\"
\"阿依娜!\"也先的怒吼震得山谷回音阵阵。老汗王的战马踏碎满地碎石,弯刀直指陈友咽喉。阿依娜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银质腰带在雨中泛着冷光:\"快跑,这里有我在!\"
陈友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我不能......\"
\"滚!\"阿依娜转身揪住他的衣襟,在他唇上狠狠一吻。这个带着铁锈味的吻让陈友僵在原地,她趁机将玉珏塞进他掌心——那是用晋王赏赐的和田玉雕刻的,背面刻着\"平安\"二字。\"带着情报活下去。\"她低声说,\"告诉晋王......就说瓦剌的狼,该磨牙了。\"
也先的弯刀擦着阿依娜耳畔劈下,斩断了她一缕青丝。老汗王的怒吼震得群山回响:\"你是我的女儿还是汉人的?!\"阿依娜感觉腰间一紧,已被父亲揽上战马。她望着陈友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声混着暴雨,惊起满山寒鸦。
暮色四合时,阿依娜被锁进了大帐。她隔着牛皮帐篷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缓缓摸出贴身收藏的半块玉佩——那是陈友离开前偷偷塞给她的,上面刻着\"山河\"二字。帐外传来父亲训斥将领的声音,她将玉佩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却无法驱散心中的温热。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一个是瓦剌的公主,一个是大明的将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草原与中原的距离,而是无法跨越的家国大义。但此刻,阿依娜望着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觉得,有些牵挂,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依然能在心底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