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也先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传我命令,军医即刻...”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琪亚娜的尖叫。也平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灰纹如活蛇般窜上脸颊,他单膝跪倒时,带起的雪粒里混着暗红血沫。安蕾娜娅踉跄着扶住马身,想起昨夜阿依娜手腕上的纹路也是这般疯长,小郡主抓着她的手,滚烫的泪水滴在她手背:“二娘,我梦见七哥浑身是血...”
“备马!”也先突然甩镫下马,虎皮披风扫过安蕾娜娅的头顶,“你即刻回王帐,若阿依娜有任何闪失...”他的手指掐进她肩头的伤口,却在看见安蕾娜娅痛得发白的脸时,猛地松开手,“带上最好的巫医,还有...”他从腰间扯下祖传的狼牙吊坠,“把这个给阿依娜戴上。”
安蕾娜娅攥着狼牙转身,却被也先的声音叫住:“等等。”她回头看见男人弯腰拾起弯刀,刀刃映出他眼底从未有过的动摇:“告诉阿依娜...就说她七哥...”他的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将刀鞘狠狠砸在马鞍上,“让她好好活着,等我带也平回家。”
马蹄声撕碎了战场的寂静。也先望着侄儿摇摇欲坠的背影,忽然想起大夫人临终前的嘱托:“替我看好孩子们。”那时也平才五岁,却懂事地擦掉眼泪,把妹妹阿依娜护在身后。此刻阵前的少年浑身浴血,却仍在用染血的手指在雪地上画着什么——是朵歪歪扭扭的雪莲,和小时候阿依娜缠着他画的一模一样。
“撤军!”也先的怒吼震落营帐上的积雪,“所有军医,带足金疮药和天山雪莲,若救不回七皇子,你们也不必回来了!”他翻身上马时,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收兵号角,而在这声音的尽头,是安蕾娜娅的马队扬起的雪雾,正朝着王帐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有他最疼爱的女儿,还有一个用命守护家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