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阿依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流进袖口,“还记得小时候吗?我贪玩掉进冰湖,是弟弟毫不犹豫跳下来救我。他发着高烧说胡话,却还惦记着把最后半块奶疙瘩留给我……”她突然跪坐在地,额角抵着也平冰凉的手背,“现在轮到我做他的依靠了。”
帐篷里陷入死寂,唯有炭火噼啪爆裂的声响。也先握着弯刀的手缓缓垂下,刀鞘上镶嵌的红宝石映出他眼底的血丝。十年前那个雨夜突然闪过脑海——浑身湿透的小也平抱着高烧的阿依娜跪在帐外,雨水顺着少年单薄的脊背往下淌,却固执地不肯离开半步。
“我同你去。”琪亚娜突然将鳞片收入怀中,腰间弯刀出鞘半寸,映出她决绝的眼神,“天山雪蟒虽凶猛,但我曾在漠北见过它蜕皮,知道它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会在天池饮水。”她转头望向也先,“大汗,你若信得过,就准备三十匹快马和百斤火油,我们……”
“不行!”也先突然将弯刀狠狠插进地面,震得整座帐篷微微晃动,“我已经失去了哈图,不能再把你们也搭进去!”他转身抓起案上的虎符,金属的凉意刺痛掌心,“我即刻调遣精锐,就算踏平天山,也要找到能解咒的高人!”
“父亲!”阿依娜突然抓住他的衣角,“您以为徐有贞的余孽会等我们吗?”她指向帐外,远处的营地里隐约传来兵器碰撞声,“那些影卫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弟弟……”少女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将脸埋进也平染血的衣襟。
也先的视线落在儿子愈发惨白的脸上,记忆中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学骑马的少年,此刻虚弱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他想起大夫人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这些年刻意疏远儿子时心中的刺痛,喉间突然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备马。”也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让在场所有人一颤。他弯腰拔出弯刀,刀锋划过掌心,鲜血滴落在虎符上,“传令下去,集结最精锐的猎鹰小队。明日拂晓,随我……”他的目光扫过阿依娜和琪亚娜,“随我们一起,去会会那条千年雪蟒。”
毡帐外,风雪突然又大了起来,将众人的身影映在牛皮帐上,宛如一幅悲壮的剪影。也平在昏迷中呓语着什么,阿依娜轻轻握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冰凉的掌心,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正在消散的温度。而在不远处,徐有贞的残余势力正蛰伏在黑暗中,注视着这场即将展开的生死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