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语惊宫阙
晨雾未散,坤宁宫内药香弥漫。琪亚娜苍白的脸上沁着冷汗,在绣着金线的软榻上辗转反侧。孙皇后握着她滚烫的手,目光落在床前锦衣卫指挥使递来的卷宗上,青铜烛台上残蜡凝结,像未干涸的泪痕。
\"娘娘,说来也巧。\"指挥使长国压低声音,玄色飞鱼服在晨光中泛着冷芒,\"三日前城郊流民暴动,我等本欲彻查,却在城西破庙附近发现异样——那庙墙根下新翻的泥土泛着暗红,夜巡时更撞见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其中一人腰间坠着这个。\"他展开一方染血的帕子,绣着的并蒂莲虽被血渍晕染,仍可见针脚细密,正是阿依娜15岁那年,她们在御花园以并蒂莲为样绣的物件。那时的阿依娜总爱把帕子别在腰间,笑称要把中原的美好系在身边。
孙皇后指尖轻颤。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初入宫的草原少女,常踮着脚趴在她案头,看她批阅奏折;学写汉字时总把\"母后\"二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固执地贴在坤宁宫的屏风上。此刻帕子上干涸的血迹,却在提醒她,曾经鲜活的生命正游走在生死边缘。
\"我们跟踪到破庙,却发现已经迟了一步。\"长国喉结滚动,展开一卷泛黄的草纸,\"阿娅姑娘被割喉弃尸乱葬岗,颈间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银铃铛——正是阿依娜从草原带来的陪嫁物。琪亚娜姑娘身受重伤,藏在供桌下,手里死死攥着这个。\"他呈上一块破碎的玉佩,龙纹雕刻的缺口处还沾着暗红,正是先帝当年赐给阿依娜的入宫信物。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惊得孙皇后心头一颤。她想起阿依娜出塞那日,自己偷偷将玉佩塞进她掌心:\"若有危难,便派人持此信物来找我。\"少女倔强地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可转身时,单薄的背影在漫天飞雪中越缩越小,最终化作天地间一粒微尘。
\"娘娘,还有更要紧的。\"长国解开腰间竹筒,倒出几枚残破的竹简,\"我们在庙内暗格里发现这些密信碎片,拼凑后得知阿依娜姑娘在草原的处境远比想象的凶险。塔塔尔部勾结朝中势力,用她部族老小性命要挟,强推其体弱多病的姐姐登上大汗之位。\"他展开誊抄的密信,字迹工整却透着森冷,\"信中直言'待新汗坐稳,便以和亲之名诱阿依娜返京,届时以催孕药控制,诞下混血儿后,草原与大明皆可乱'。\"
孙皇后猛地起身,凤钗上的珍珠剧烈摇晃,撞出细碎声响。她想起阿依娜曾说过,姐姐自幼怯弱,连杀羊都不敢,如今竟成了掌控千军的大汗?这背后定是有人将草原当作棋盘,妄图挑起战火。
\"那陈友的死...\"孙皇后盯着案头三年前的旧案卷宗,封皮边缘已被她摩挲得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