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如同闪电划破苏妄混乱的脑海!王林认得草药!而且就在这后山偏僻处!
希望的火苗瞬间被点燃!苏妄死死盯着王林的动作,将他采摘的每一种草药的形状、特征,还有采摘的位置,拼命刻印在脑海里。墨绿色锯齿叶…暗红根茎…靠近水边潮湿的岩石缝…还有他刚才拨开的那种茂密的野草…
王林采了几株,似乎觉得够了,将它们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站起身,没有再多做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返回,身影很快消失在来时的黑暗小径中。
直到王林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苏妄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冰冷的草丛里,冷汗早已浸透全身。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
但此刻,他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亮光。
草药!有希望了!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撑起身体,拖着沉重的伤腿,朝着刚才王林采摘草药的位置艰难地爬去。月光下,溪水边潮湿的岩石缝隙里,几株被王林遗漏的、同样墨绿色锯齿叶的植物,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找到了!
苏妄心中狂喜,也顾不得那叶片边缘细小的锯齿可能割伤手,用右手小心地将那几株草药连根拔起,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草叶和带着泥土腥气的根茎,此刻在他眼中比金子还要珍贵!
他又仔细搜寻了附近,果然在更茂密的草丛深处,又发现了几株那种根茎暗红色的植物。虽然数量不多,但加上之前找到的,应该够用一次了!
有了草药,就有了恢复的希望!就能应对明天赵虎的威胁!
巨大的喜悦暂时冲淡了身体的疼痛和寒冷。苏妄将采到的草药小心地揣进怀里,贴着皮肤放好。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到浑身散架般的疲惫和伤口被夜风吹过的刺痛。
必须回去了!天快亮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开始沿着来路,艰难地往回爬。回去的路似乎更加漫长和痛苦。身体的极限早已被透支,每一步挪动都异常艰难,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意志在强撑。
当他终于爬回杂役院后院,看到那低矮棚屋的模糊轮廓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
他咬着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进棚屋,挪到自己那个散发着霉味的草堆角落。刚一躺下,剧烈的疲惫和伤痛便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吞没。他连怀里的草药都顾不上处理,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昏睡了多久,刺耳的铜锣声和赵虎那标志性的、如同破锣般的吼叫,如同惊雷般在棚屋里炸响:
“起来!都他妈给老子滚起来干活!日头晒屁股了!想饿死吗?!”
棚屋里瞬间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杂役们挣扎着从各自的草堆里爬起来,睡眼惺忪,带着麻木的惶恐,朝着门口涌去。
苏妄也被这巨大的噪音惊醒,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天光从棚顶的缝隙射下来,晃得他一阵眩晕。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回归,比昨天更加沉重!尤其是爬行了一夜,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
赵虎!断粮断水的威胁!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右腿稍微一动就疼得他倒吸冷气,左臂更是毫无知觉。他尝试了几次,都重重地摔回草堆里,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苏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爬起来干活!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草堆前。阴影笼罩下来。
赵虎那张带着阴鸷和讥讽的脸,居高临下地出现在苏妄模糊的视野里。
“呵!废物!果然还是条死狗!”赵虎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他抬脚,用那沾满泥污的硬底布鞋,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苏妄那条伤腿,“昨天的话,当老子放屁是吧?”
剧痛让苏妄身体猛地一抽,闷哼出声。
“行!有骨气!”赵虎狞笑着,声音陡然拔高,对着整个棚屋吼道,“都看好了!这就是偷懒耍滑的下场!今天!没他的饭!水缸里的水,一滴也不准给他碰!谁敢偷偷给他吃的喝的,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吼完,他恶狠狠地瞪了苏妄一眼,仿佛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转身大步离去。
棚屋里的杂役们噤若寒蝉,纷纷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没有人敢朝苏妄的角落多看一眼,生怕被牵连。很快,棚屋里就只剩下苏妄一个人,瘫在冰冷的草堆里,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嘈杂声。
饥饿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疯狂啃噬着他的胃壁。干渴让他的喉咙像是着了火,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身体的剧痛和疲惫更是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断粮!断水!
赵虎的惩罚,如同冰冷的判决,将他彻底打入了绝境。
苏妄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望着棚顶缝隙里透下的刺目天光,眼神空洞。怀里的草药似乎还带着夜露的冰凉,紧贴着他的皮肤。
草药有了…可是…
水呢?
没有水,怎么捣药?怎么敷伤口?
难道…要生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