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无灯手术的光》(2 / 2)

“缝针准备。” 他吐出咬得发麻的手电筒,接住阿布德递来的棕榈纤维线。线穿过针眼时,火苗般的光束恰好落在针尖,让他想起镇沅的油灯,以及李建国教他穿针时说的:“眼神要稳,手要跟着心跳的节奏晃。”

第一针穿过心肌时,患儿的心率下降 5 跳。顾承川的指尖立即调整力度,像抚摸受惊的小羊。“别怕,” 他对着患儿苍白的脸说,声音轻得像哄睡,“阿爸在给你的心补漏,补好了就能追着骆驼跑。”

当最后一针打结完毕,煤油灯突然重新亮起。顾承川的白大褂已经湿透,后颈的白发贴在皮肤上,却在看见监护仪上平稳的心率曲线时,笑出满脸皱纹。患儿的母亲冲进来,捧着涂满蜂蜜的青稞饼,饼上的蒸汽与他额角的汗珠,在灯光中凝成白雾。

“您的牙印,” 阿布德指着咬扁的手电筒,“比椰壳导丝的弧度还标准。” 顾承川接过助手递来的清水漱口,舌尖还残留着橡胶味,却比部落的蜂蜜更甜。他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枣核针,针尖上凝着水珠,像颗未落的星。

医疗日志里,顾承川画下咬着手电筒的自画像,旁边写着:“光有两种,一种来自煤油灯,一种来自掌心的温度。当技术沉默时,医者的本能就是生命的光。” 字迹下方,阿布德用弯刀刻了个符号 —— 半轮月亮咬着一根针,那是部落新创的 “医者” 图腾。

暮色降临时,顾承川看见患儿在母亲怀里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帐篷顶的棕榈叶,漏下的光斑在地上跳成心脏的形状。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枣核针,针尖的反光与手电筒的光交汇,形成一道细长的缝 —— 那是黑暗中开出的路,是生命得以呼吸的、永恒的光。